大王二王子在門外聽到翠娥的哭喊，“咣當”一聲推開門闖了進去。

  “公主！愛妃！”二王子奔到產床前，一把抓住了九公主的手。

  九公主閉著眼睛養精神，感到有人握住他的手，虛弱地睜開眼睛，看到二王子，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蒼白無力的微笑，“二王子……”

  她含著參片，說話有些含糊。

  二王子緊緊握住她的手，眸中有了濕意，“沒事的，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為了咱們的孩子，也為了本王，好不好？好不好？”

  他的聲音哽咽了，帶著濃濃的不安和祈求。

  九公主眸中帶著絕望和無助，輕聲道：“我不行了，剖腹取子吧。”

  “不！”二王子眸中帶著執狂，“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平安生下孩子！難道你願意讓背後之人得逞？”

  淩飛飛的回春醫館在大宛京城也有分館，裏麵有擅長剖腹產的大夫，但是，昨夜，四個懂剖腹產的大夫家都進了賊人，將大夫重傷，現在還沒醒。

  這和九公主中毒早產也太巧合了，他們不得不往陰謀那裏想。

  九公主聞言，眼睛裏有了些光彩，她甘心嗎？不甘心！

  這個小東西在她肚子裏生根發芽，一點點地長大。她還記得他第一次胎動時自己的感覺，當時喜極而泣。

  這個孩子雖然來的猝不及防，但是在她的期盼和愛中漸漸地長大。可是，現在，自己的寶貝要與自己一屍兩命嗎？他連這個世界的陽光都看不到嗎？

  二王子再接再厲，緊緊握住她的手鼓勵道：“咱們堅持一下好不好？咱們努力將孩子生下來，好不好？你行的，你一定行的！”

  九公主眸中的堅定一點點地增加起來。

  二王子吸了一下鼻子，柔聲道：“你說過，等他出生了，你也要與玄武國皇後一樣，自己哺乳，親自給他換尿布，陪著他玩耍，給他講故事……”

  九公主聽著，兩行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美麗的眸子裏都是堅定決絕之色。

  她堅定地道：“我要將他生下來！”

  二王子用力點頭，“對，將我們的孩子生下來，我們一起帶他玩，一起給他洗澡講故事。”

  九公主看向這個男人，俊美講究的他，此時胡子拉碴、滿臉憔悴、眼下青黑，眸子裏帶著淚意。一向冷靜自持的他，此時神色裏都是擔憂和焦灼。

  這個男人，對自己是有些真情的吧？比自己想象中多一些的真情。

  她鄭重地道：“我能求你兩件事嗎？”

  二王子道：“說！我答應！別說兩件事，就是一萬件，我都答應！”

  九公主悲淒地道：“第一件事，若是我死了，請將我的骨灰讓我的陪嫁仆人帶著回玄武國。”

  “嗚嗚！”翠娥哭了出來，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

  其他陪嫁的宮女也跟著無聲痛哭，淚如泉湧，卻不敢出聲。

  二王子有些怒氣，沉聲道：“不許說瞎話！你不會有事的！”

  九公主說了第二件事：“若是我死了，這孩子是個女兒，就讓他們帶回玄武國，交給皇嫂。沒有娘的孩子太可憐了，沒娘的女兒更難。”

  二王子真生氣了，怒道：“休想！你若是死了，本王就與你一起死！讓咱們的孩子沒爹沒娘！被那些吃人不如骨頭的人給悄無聲息地害死！”

  九公主也怒了：“你無理取鬧！”

  二王子冷酷無情地道：“我就是無理取鬧了！不信你死一個試試！我抱著孩子給你陪葬！”

  九公主怒目瞪著他，大口大口地喘氣。

  翠娥擦了一把眼淚，拿出一粒雪白的藥丸喂給九公主，“這是最後一粒雪蓮人參保元丹了。是皇後娘娘專門為您生產配的，公主，您一定能堅持住的！”

  九公主將藥丸含在嘴裏，一股清涼馨香的感覺從口腔裏蔓延開來，覺得似乎不那麽疼了，似乎有了力氣了。

  翠娥對產婆嗬斥道：“你們幹什麽呢？還不起來幫公主！若是公主和孩子有什麽事，你們一家的命都別要了！”

  兩個產婆一聽，打了個機靈，忙從地上爬起來，查看九公主的情況。

  她們也是拚了，低聲商量了幾句，做了決定。

  一個產婆請示道：“公主，胎位不正，這般耗下去，沒有希望，平白耗費了生機罷了。奴婢想用手伸進去，將孩子轉過來。就是九公主要受罪，會很痛。”

  她沒說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別人的手伸進那裏，會是一件非常恥辱和不堪的事。

  她們之所以沒第一時間想起這個法子，也是不敢冒犯公主，褻瀆公主也是死罪。

  現在，一家人的性命眼看就要完了，顧不得其他了，隻有拚了。

  九公主虛弱地道：“隻要能讓孩子平安生下來，什麽方法都行，不要顧忌本公主。”

  二王子吼道：“不行，保大人！”

  產婆當然隻聽九公主的，道：“公主，會很痛，你一定要忍住。”

  九公主為了孩子能活命，就是死都樂意，別說疼了，當下下令道：“快動手吧！”

  兩個產婆，手小的那個負責手進去推，另一個負責配合著揉肚子，將孩子在肚子裏生生調轉過來。

  這種痛，比剛才還撕心裂肺。

  九公主咬著下唇，眼看著要生生將下唇咬下一塊肉來。她深切地體會到，疼到極致，是叫不出聲的。

  “咬這裏！”二王子捏著她的下巴，將手送到她嘴邊。

  九公主疼的頭腦發昏，感覺有東西放在唇邊，張嘴就咬住了。牙齒沒入二王子的手掌內，鮮血立刻滲了出來。

  二王子痛的身體一僵，另一隻手握住了九公主的一隻手。

  九公主疼的渾身抽搐，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肉裏。

  二王子滿眼地疼惜和焦灼，“不管男女，咱就生這一個，以後再也不讓你受這份罪了！”

  以前，他認為女子就是聯姻拉攏勢力和生孩子用的，繁育子嗣天經地義，看到孩子抱到跟前心裏是歡喜的，但今天才知道，原來女人生孩子這般艱難危險。

  也是他真切地認識到九公主在自己心裏的位置，第一次體會到，真心待一個女子，原來是可以不顧一切地和她一起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