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岩息所料不差，當端木燁帶人趕到芍藥村的時候，海匪已經跑了。

  ??三艘中型的漁船已經在海上飄遠了，隻能看到幾個小黑點兒。

  ??端木燁神情十分凝重，沉聲道：“去芍藥村看看。”

  ??一行人沒有騎馬，走著進村。

  ??本來就貧窮破敗的小漁村，此時已經是斷垣殘壁、一片狼藉，如同剛被鬼子洗劫過。

  ??整個村子靜的嚇人，雞鴨豬牛等家畜應該都被搶走了，應該也死了人，空氣中飄著濃重的血腥味兒。

  ??一個籬笆院子裏，躺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男人頭歪著，隻連著一點皮肉。女人胸前被捅了個大窟窿，褲子被脫了，顯然被侵犯過。

  ??司墨走進院子，伸手試了一下女人的鼻息，“死透了。”

  ??慕容慎行走進了低矮的茅草屋，看到裏麵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屍體，老的五六十歲，小的隻有三四歲，死相都非常慘烈。

  ??“畜生！”慕容慎行一拳捶在了門框上，房頂上的茅草窸窸窣窣的落下來。

  ??淩飛飛跑進去，想看看有沒有救，可是，已經斷氣多時了。

  ??端木燁冷沉著臉，吩咐道：“找人收斂，看看有沒有活著的人，也好立碑。”

  ??縣令顧岩息忙道：“是！”

  ??慕容慎行道：“我帶人去挖坑埋人。”

  ??長風道：“我帶人去搬運屍體。”

  ??淩飛飛道：“我去看看，傷者有沒有活著的。”

  ??小漁村不大，一共二十來戶，估計海匪不是第一次來了，已經空了一半，在好幾座院子裏發現了屍體。

  ??還真被淩飛飛發現一個重傷還沒死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夥子，皮膚黝黑健壯，身上有好幾道傷口，一看是與海匪搏鬥過的。

  ??淩飛飛忙道：“快！拿藥箱來！”

  ??司墨提著藥箱過來，“我來幫您！”

  ??淩飛飛點點頭，道：“剪開他的衣裳，用酒精清洗。”

  ??說著，喂了男子一顆生血丸，又給他灌了幾口靈泉水。

  ??“呃！”酒精一洗傷口，暈迷的傷者痛醒了，看到兩個陌生人，眸中閃過一抹戒備。

  ??司墨將酒精倒在他的傷口上，道：“我們是越王的人，你是村民還是海匪？”

  ??淩飛飛一愣，她倒是忘了，受傷的不一定是百姓，有可能還是海匪。

  ??那年輕人道：“我是村民，我的家人在地窖裏。”

  ??說著，目光看向牆根下的一口大水缸。

  ??端木燁一擺手，立刻有親兵上前，將大水缸挪開，露出一個地道的入口。

  ??想來這個年輕人，就是讓家人藏好後，為了將大水缸挪回去，才留在外麵，與海匪對上。

  ??親兵想下去，就見從洞口裏刺出一柄魚叉。

  ??那受傷的年輕人立刻道：“阿爸，阿哥，是朝廷的人！”

  ??地窖內很快就爬出一個老漁民，看到淩飛飛和司墨在給自己兒子處理傷口，知道得救了。

  ??忙回身對地窖下麵道：“我們得救了，海匪走了，可以出來的。”

  ??然後，從地窖裏陸續爬出了一個老婦人，一個挺著肚子的年輕婦人和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

  ??見到院子裏那麽多人，幾人都畏畏縮縮的有些害怕，也分不清誰是大官兒，就拉著拽著下跪磕頭，“拜見大老爺！給大老爺磕頭！”

  ??端木燁對顧岩息道：“讓他們幫忙認人，收斂屍身，給工錢。”

  ??顧岩息忙道：“是！越王殿下。”

  ??一聽是越王，幾個小老百姓的腿都軟了，惶恐的磕頭，“拜見王爺，拜見救苦救難的王爺！”

  ??他們這些升鬥小民，平時見到最大的官兒就是裏長，王爺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大如天了。

  ??老人和大兒子去幫忙收斂村民的屍體，老夫人跪爬到小兒子跟前，嗚咽著哭泣，“阿青……你怎麽樣？”

  ??年輕婦人摟著自己的大兒子縮在那裏，不敢動，也不敢到處看，顯然是嚇壞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有漁民抬著傷者過來，“大夫呢？救命啊！救命啊！”

  ??淩飛飛將年輕人交給司墨處理，去看新送來的傷者，肚子被豁開了，腸子都流出了一半。

  ??端木燁派了個兩個親衛來幫忙，他的親衛和暗衛都練習了急救和外傷縫合術，做助手沒問題。

  ??村民活下來的有十幾人，畢竟海匪不止一次來鬧事，他們打不過，但想了法子藏起來，保住了自己和家人的命。

  ??他們看到淩飛飛用針線將開膛的人縫起來，都是又敬又畏。

  ??顧岩息傳達了端木燁的命令，要招募鄉勇包圍家園，有工錢，若是立功，還有賞錢。

  ??幸存下來的人，幾乎家家都有親人死在海匪手裏，為了給親人報仇，別說有工錢有賞銀，就是沒有，他們也願意配合。

  ??“我……我也參加！”阿青聲音虛弱，但語氣很堅定。

  ??婦人懷裏的小男孩也跑過來，跪在地上，道：“大人，狗子也參加鄉勇隊，打海匪！”

  ??顧岩息道：“好，你可以帶著小子、丫頭們放哨，發現海匪，及時通知我們。”

  ??狗子一喜，連連磕頭，然後看向他娘，道：“阿娘，狗子可以為姥姥和舅舅們報仇了！”

  ??那婦人一聽，呆滯的神情有了變化，枯槁的雙手捂住臉，哭了起來。

  ??“阿娘！”狗子麻杆兒一樣的小胳膊，摟住婦人，也跟著默默流淚。

  ??淩飛飛手裏的縫合針打了個手術結，讓人給傷者上藥包紮。

  ??看這小孩兒這麽懂事，不由起了悲憫之心，從背包裏拿出一包肉幹，遞給狗子，“肉幹，你很懂事，獎勵你的。”

  ??狗子聞到了香味兒，擦了一把眼淚，看著那紙包，眼睛放光，下意識的吞咽口水，卻看向躺在地上的阿青，詢問道：“阿叔？”

  ??阿青點頭，“收著吧，這是貴人獎勵你的勇敢的。”

  ??狗子這才雙手接過紙包，對著淩飛飛彎腰鞠躬道：“謝謝貴人！”

  ??淩飛飛笑了笑，如此貧苦的鄉野之地，有這般懂事的孩子，倒是難得。

  ??狗子打開紙袋，拿出一塊兒肉幹，吞了一下口水，

  ??將肉幹送到那老婦人的嘴邊，“阿奶，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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