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就如同衛仲陽所預料的，張婉心沒過多久就向法院提起了離婚訴訟，在收到法院傳單的當天，衛仲陽和張婉心離婚的消息就上了新聞。

  這一次，衛與唐沒有氣得扔茶杯，他氣得直接把桌上擺著的一方硯台給砸了，拿硯台還是個古董，據說是乾隆皇帝用過的。所以在看到硯台被砸的時候，衛庭樺心裏別提有多心疼了，但是他隻是嘴角抽搐了一下，麵上沒表現出來。

  因為他送衛與唐這方硯台的時候，並沒告訴他這是自己拍賣回來的古董，衛與唐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估計他會把腸子都悔青的。

  這是春節之後，衛仲陽第一次回家，回他父母的家，為了他離婚的事情。看著身體看起來還不如自己硬朗的大兒子，衛與唐連一個好臉色都沒給過，甚至在知道他幹的丟臉的事之後，氣得砸了硯台，不過還好他的理智還在，拿硯台隻是擦著衛仲陽的額角飛過，沒真的砸在他腦殼上。

  “你丟不丟人！你就說你丟不丟人！五十多歲的人了，還跟外邊兒的小年輕一樣鬧離婚！你讓外邊的人怎麽看咱們家！你讓你兒子怎麽看你！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當初你說要分家的時候我就該二話不說的同意！省的現在還要被你連累！我的這張老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衛與唐伸手拍拍自己的臉，“啪啪啪”的，看起來是用了真力氣，衛仲陽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裏，低著頭跟個鵪鶉一樣接受著來自老爺子的唾沫星子，衛庭樺一臉事不關己地靠牆站著，他怕離得近了待會兒老爺子再扔東西的時候會波及到無辜的他。

  “爸，您罵人歸罵人，但是別跟自己過不去，畢竟打在你身，也不會痛在大哥的心。”衛庭樺看熱鬧不嫌事大，帶刺兒的話說的特別的順口。

  “你給我閉嘴！平時沒見你多說話，這會兒怎麽就話這麽多！”一罵都罵，一嫌棄都嫌棄，衛與唐一個也不準備放過。

  衛庭樺摸摸自己的鼻子，他心裏其實就是心疼那方被砸碎的硯台，畢竟那是他送給老爺子的，老爺子也真是舍得，拿他送的禮物砸人。

  “爸，我就是覺得，您要是不喜歡我送的東西，可以不收，但是您別給摔了啊，好歹也是兒子的一番的心意不是？”衛庭樺撿起一塊飛濺到自己腳下的碎片，摔成這個樣子，估計是沒辦法修複了。

  衛與唐一時語塞，畢竟他摔東西的時候就是什麽東西順手拿什麽，他摔完了才知道自己摔的是什麽，隻是這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

  但是衛與唐是那麽輕易就會認錯的人嗎？那必然不是啊！

  “你的命都是你老子我給的！摔你一樣東西怎麽了？再說送給我的東西就是我的，我愛怎麽摔就怎麽摔，輪得到你來管嗎？”

  成功達成火上澆油的成就，衛庭樺終於不說話了，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樣子。

  被衛庭樺這麽一打岔，衛與唐差點兒就忘記了今天的正事兒，他是要教訓衛仲陽的，結果被衛庭樺三兩下就給帶偏了。等到他想起來想回到正途，氣上心頭又突然就泄了，因為他看見了衛仲陽頭上眨眼的白發。

  這是他的大兒子，不過才五十出頭的年紀，就已經從公司退下來了，還得了個心梗的毛病，以後是笑也不敢笑了，怒也也不敢怒了，人生一大半的樂趣都沒有了。

  衛仲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了，他頭上的白發就像是在提醒衛與唐，他的兒子老了，他也老了。

  “老四，你先出去，我跟你大哥有話說。”衛與唐不大喊大叫了，揮手趕衛庭樺出去。

  “不談公司的事了嗎？”衛庭樺問。

  衛與唐手揮的特別快：“不跟你談，我現在看著你煩，有宣和在，輪不到你。”

  戲也看夠了，衛庭樺正好也不想繼續待在裏麵當背景板，既然衛與唐發話了，他趕緊就溜了。

  樓上那麽大動靜，樓下的沈月白早就知道了，見衛庭樺從裏麵出來，就問了一句：“你爸又摔東西了？”

  衛庭樺無奈聳肩。

  “這次摔的是什麽？”

  “乾隆禦製伏虎硯，都碎成八瓣兒了，拚都拚不回來。”

  沈月白以為這一次衛與唐跟往常一樣，頂多摔摔茶杯、茶盞之類的，現在衛與唐桌上擺著的茶杯、茶盞，都是沈月白特意挑的，好看有不太貴，摔了也就是萬兒八千的事，畢竟好東西不能都讓衛與唐給摔了。

  結果沈月白還是放心的太早了，這次衛與唐直接給她開了個大，揚手間，幾百萬就沒了。

  沈月白半晌都沒能說出話來，先不說那方硯台的價格怎麽樣，光是看它的出生，就應該是擺放在博物館裏工人參觀瞻仰的物件兒，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現在就這麽沒了。

  “以後別給你爸送這些東西，他頂多也就配用個搪瓷缸子。”這回連沈月白都生氣了。

  “我知道了。”衛庭樺已經可以預料到，下次再進衛與唐的書房的時候，他桌上的杯子，就都會被搪瓷缸子所代替了。

  回衛家，衛仲陽也不是一個人，因為關係到昊天，衛天佑是陪著衛仲陽一起來的，不過他沒有進書房。

  衛天佑已經很久沒見過安淺了，上一次見麵還是在宋思琪的葬禮上，一晃也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安淺看起來過得很好，似乎比上次見到的時候長胖了一些。

  “好久不見。”他微笑著打招呼。

  “好久不見。”安淺沒想到還能在衛家碰上衛天佑。

  “聽說你領養了寶寶，謝謝了。”不管衛天佑做過多少錯事，領養孩子這一件，安淺是真心要向他道謝的。

  “不用道謝，都是應該的。”衛天佑說，那個孩子給他的生活帶來了無限歡樂，讓他的家庭更加完整，要感謝，也應該是他感謝孩子才對。

  兩個人就這樣幹巴巴的聊了兩句，就再也找不到可以繼續聊下去的話題了，他們終於也從曾經的戀人，變成了現在這樣相顧無言，隻剩尷尬的樣子了。

  時間果然是最神奇的魔術手，其實才一年而已，他們竟然已經陌生到，連多說一句話都覺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