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叔叔說笑了，先不說公司每年的紅利，就是兩位叔叔每年的年薪，也夠兩位養家還綽綽有餘了，所以兩位所說的為了錢，請恕晚輩不能理解。”衛天佑對公司的這些老人從來都是尊敬有加的，現在卻是擺出了以為上位者的麵孔，多了幾份冷意。

  “家醜不可外揚啊！”其中一位歎了一口氣說，“若是正常過日子，我有哪裏犯得著去買手裏的股份呢？我也是一路跟著你爸爸過來的，對公司也是有感情的，股份哪裏是說賣就賣的。還不是因為家裏有個不爭氣的兒子，在外麵欠下了一屁股的賭債，如果我不幫他還錢，他就要被那幫人丟到海裏去喂鯊魚了！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就算他不成器，我也不能看著他去死啊！”

  都說幸福家庭的總是相似，而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股份賣都賣了，繼續糾結這些也沒什麽意思，隻是這件事之後，這兩位衛仲陽曾經的左膀右臂，是不會繼續在公司待下去了。

  “我們也不奢求你的原諒，這事做的不厚道，我們也沒那個臉繼續再在公司待下去，所以今天來，就是想跟你提辭職的事。我們年級也不小了，也該退休了。”

  “那兩位叔叔的家裏，都安排好了嗎？”他們要走，衛天佑自然也不會強留，隻是改關心的還是要關心一下，畢竟是為昊天服務了那麽多年的功臣，不能讓他們真的就“人走茶涼”了。

  “都安排好了，以後我們就帶著你阿姨她們，回老家養老去了，辛苦了大半輩子，也該過過自己的日子了。”

  “既然叔叔都安排好了，那我也不好強留兩位，隻是希望，你們在離開前，能去看看我爸爸，畢竟這麽多年了，你們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麵。”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送走了兩位副總，衛天佑也卸了身上的力氣，將自己摔進寬大的老板椅裏，閉上了酸澀的雙眼。叔叔們覺得生活不易，身心疲憊，他又能好到那裏去呢？他現在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衛仲陽的不容易，這麽大的公司，那麽多年，也不知道他是靠什麽撐過來的。

  張婉心當天果然沒有回家，應該是回張家那邊去了，隻是這一去，就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回來了。衛天佑從沒想過，自己的父母，竟然也會走到要離婚這一步。

  “擔心我和你媽離婚？”父子倆難得在一起吃飯，衛天佑卻頻頻走神，衛仲陽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沒有，在想別的事。”衛天佑扒了一口飯說。

  “別瞎操那個心，我跟你媽幾十年的夫妻了，不是真到了過不下去的那一刻，不會離婚的。”

  可是你們現在不就是過不下去了麽？不過這話衛天佑隻是想想，他可不敢當著衛仲陽的麵說。

  “還有你，趕緊從現在住的地方搬出來，住在別人家裏算怎麽回事？也就是許寧那孩子能陪著胡鬧。”衛仲陽把話題轉移到了衛天佑身上說。

  “已經在準備搬了，因為要帶著孩子，所以家裏要重新布置一下。”

  “保姆找好了嗎？我看現在新聞裏報道的保姆虐待孩子的事可不少，你找人的時候可要多長個心眼。”衛仲陽有些擔心地說。

  閑下來之後，他就隻能靠看看書看看新聞打發時間了，上網刷微博也很熟練，現在的他接收外界的消息一點也不比之前慢。

  “我知道。”衛天佑應下了，然後問：“爸，你怎麽知道我一直住在許寧那兒的？”他還一直以為沒人知道呢。

  “前兩天去醫院檢查，碰到你鍾叔了，他說的。”

  鍾叔就是鍾槿嶸的爸爸鍾昊，如果是從鍾昊那裏知道的，那就應該是從鍾槿嶸那裏傳出去的。

  “你鍾叔說，槿嶸現在也在公司上班了，你們三個人當中，也就剩許寧還飄著，要知道，他小時候，可是你們三個人裏麵，最聽話的一個。”回想起從前，那三個矮胖矮胖的娃娃，仿佛還在眼前，可是一眨眼，他的兒子竟然已經這麽大了。

  “他那是慫，不是聽話。”衛天佑不讚同地反駁到。

  慫也好，聽話也罷，反正現在的許寧，是絲毫找不到小時候的影子了。

  “你許爺爺之前，一直想和衛家聯姻。”衛仲陽突然說。

  “什麽？”衛天佑詫異地抬起頭，“聯姻？和誰？”

  衛家這一輩算上旁的親戚，一共有四個女孩兒，其中一個已經結婚而來，另一個還沒成年，和許寧年紀相仿能夠聯姻的，隻有衛天靈和衛天驕兩姐妹。

  “是天驕嗎？”衛天佑猜測。

  他記得衛天驕小時候總喜歡和他們混在一塊兒玩，還特別喜歡欺負許寧，許寧“哭包”的外號就是她給起的。那時候他們都是一群喜歡跟在衛庭樺屁股後麵的小豆丁，一眨眼都這麽多年了，而現在，跟個男孩子一樣的衛天驕竟然要和“哭包”許寧聯姻？

  “是天靈。”衛仲陽推翻了衛天佑的猜測。

  “天靈？”怎麽會是天靈呢？衛天佑不解。

  “你們這一輩，隻有天靈一個人以後是要從政的。”衛仲陽說，“許家在軍政兩屆都很吃得開，雖然許寧不會走他外公和媽媽的路，但是找一個走這條路的媳婦兒，才不至於讓許家的機緣斷了。況且……”

  衛天佑知道衛仲陽後麵沒說完的話是什麽，況且他二叔因為當年老爺子的是，在事業上一直受到打壓，如果衛天靈想要在這條路上走得長遠，就必須跳出衛家的圈子，找尋一條新的出路。

  衛天佑以為，從上次和家裏鬧翻，衛仲陽就已經不怎麽關心那邊的事了，卻沒想到他還會關注衛天靈的婚事。

  “我知道你媽的事，你去找老爺子幫忙了。”衛仲陽現在不能喝酒，隻能抿了一口茶說，“他願意幫忙，我很感激，我和他們之間的問題是我自己的事，但我不希望影響到你。從前你媽不希望你跟那邊多來往，其實我是不讚同地。大人之間的事，跟你們小孩子沒關係。”

  “爸，我不是小孩子了。”

  衛仲陽笑：“在父母的眼裏，你們永遠都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