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敏是很嚴重的反應，搞不好都會有生命危險，他不知道莫芊芊為什麽在明知道自己過敏的情況還去喝酒，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明明都有很明顯的過敏反應了，卻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真的不用去醫院。”坐在沈宣和的車裏，看著沈宣和一臉陰沉的表情，莫芊芊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這件事情，“我是很輕微的過敏，隻要不是喝很多很多的酒，是沒有關係的。剛才我隻喝了四罐，就是臉有點紅然後身上有點發燙而已，睡一覺就好了。”

  可能是怕沈宣和不信她說的話，莫芊芊還特意補充了一句：“我以前試過的，這種聽裝的啤酒喝四罐真的沒事。”

  “你還試過？”沈宣和真不知道是該說她膽大還是心大了，過敏這種事情，她竟然還要親自去試自己身體的底線。

  莫芊芊聽出了沈宣和語氣裏的怒火，她現在有點發怵，但還是極力辯解道：“我自己就是醫生，我有分寸的，你看我就隻喝了四罐就沒喝了，剩下的都給你了。”

  “那我還得謝謝你嗎？”沈宣和冷著一張臉，和平常的他看起來差別太大了。

  莫芊芊不再說話了，沈宣和想送她去醫院那就送吧，反正她的過敏反應不嚴重，醫生頂多就是開點藥，她今天回去睡一覺，明天照樣還是生龍活虎的。

  沈宣和見莫芊芊靠在椅子上盯著窗外不說話，以為是自己剛才的語氣太重，嚇到她了，於是隻好憋悶著心裏的一口氣，放緩了聲音問她：“你知道自己究竟過敏，為什麽還要去喝酒呢？是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嗎？”

  沈宣和一開始的時候沒問，莫芊芊就以為她不會問了，雖然她很像找個人說，但是沒有人問，她也就覺得說與不說沒什麽差別，可是現在沈宣和了問了，她又找到了可以訴說的理由。

  “我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不愉快。”莫芊芊看著沈宣和的臉，她像是看著，又像是什麽都沒有看，“有一個我認識的人，今天有個人告訴我，說她死掉了。”

  莫芊芊是在下班的時候才看到那條衛天佑發送過來的短信的，從上次衛天佑找過她之後，她就有點怕衛天佑會再來找他，所以在收到衛天佑發來的短信的時候，莫芊芊的第一反應就是不敢看。

  她害怕，衛天佑還是會問她，關於宋思琪孩子的事。

  隻是沒想到，當她鼓足勇氣點開那條短信的時候，得到的卻是宋思琪的死訊。

  她是一個醫生，醫生應該是見慣了生死的，可是在那一刻，她渾身的溫度突然都被抽走了，冷得就像是身在南極。

  “我跟那個人的關係一般，從前還算得上是朋友，但是後來，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們的關係就破裂了。”莫芊芊慢慢地說著，她有傾訴的欲望，她需要一個聆聽者，於是沈宣和就保持了沉默，一句話也不說，隻聽她說。

  “後來，我們就不怎麽來往了，也不怎麽見麵，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知道她過得並不好，我當時的心裏有點難受。因為她從前是一個很驕傲的人，雖然家庭條件不好，但是她竭盡全力都想要縮短自己和別人之間的差距，想讓自己過得和別人一樣好。也許是因為她太固執了，所以她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我也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我幫了她，所以我也害了她。”

  兩行清淚從莫芊芊的眼中滑落，她會在得知宋思琪的死訊的那一刻選擇借酒澆愁，並不是因為她有多懷念多舍不得這個人，而是她害怕，害怕宋思琪如今的結局，也有一份她的原因在裏麵。

  她從前怕別人知道，怕衛天佑來質問她，怕安淺來質問她，可是現在這些她都不怕了。現在她怕，宋思琪的死，是因為一開始的那個騙局。

  沈宣和不知道死的哪個人是誰，也不知道它和莫芊芊之間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莫芊芊話裏所說的“錯誤的選擇”是怎麽樣的一個錯誤，但是他知道，這個人的死，跟莫芊芊肯定是沒有關係的。

  莫芊芊是因為心裏一直在意自己做錯的這件事，一直心存內疚和自責，所有才會覺得那個人的死有她的一份原因在裏麵。他想要勸慰她，可是在看到莫芊芊臉上的眼淚的那一瞬間，那些安慰的話就全都說不出口。

  現在莫芊芊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發泄，這些情緒積壓在她的心裏太久，她需要這個機會，全部發泄出來。

  沈宣和仍舊什麽都沒有說，隻是伸出自己的手，牢牢握住了莫芊芊垂在身側的手。他一麵注意著前方的車況，一麵聽著莫芊芊細聲啜泣，感覺自己手心裏的那隻手，也慢慢地會握住她，然後越來越用力。沈宣和的心在那一刻才稍安了一下，然後車子就繞過了醫院，不知道朝哪裏開去。

  莫芊芊這副樣子，沈宣和自然是不能送她去醫院，但是他又不知道莫芊芊具體住哪兒，也不好打斷莫芊芊的哭泣去問，就隻能一圈一圈地在附近兜著圈子，等到他找到一個地方可以停車的時候，莫芊芊細微的哭聲已經停止了，他偏過頭去一看，才發現莫芊芊靠著椅背就這樣睡著了，而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被沈宣和握在手心裏的手還有些發燙，盡管莫芊芊說這隻是輕微的過敏反應，但是沈宣和也還是不能放心就這麽把她一個丟在酒店，於是再三權衡之下，沈宣和決定把莫芊芊帶回自己住的地方。

  莫芊芊現在還在過敏反應中，晚上必須要有一個人照顧著才好。

  也許是哭得累了，再加上喝了酒還過敏，莫芊芊睡得很沉，臉沈宣和抱著她進門的時候也沒醒。

  屋子裏有兩間客房，但是因為平常基本沒人過來，已經很久沒有打掃過了。沈玄青的臥室不能動，沈宣和也隻能抱著莫芊芊，將她安置在了自己臥室。

  他沒有照顧過敏病人的經驗，一切的注意事項都隻能現從網上查找，隻是不知道對不對。

  莫芊芊的臉還是紅紅的，身體也還在發熱，因為身上沒有起紅疹，沈宣和還是送了一口氣的。不能抱著她去洗澡，但是還是應該幫她擦拭一下身體，這樣大概也能讓她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