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徐漾是不記得了，但是一見到付先生現在樣子，那僅有的兩麵記憶，好像又全部都想起來了，眼前的付先生，跟過去的那個模糊不清的付先生，逐漸重合了。

  “你找我，有什麽事？”付先生問。

  徐漾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盡管覺得難以啟齒，但是把自己能搜集到的，僅有的資料，放到了付先生的麵前。

  付先生都沒有拿起來看，隻是往桌子上瞟了一眼，然後問她：“你怎麽會摻合到這件事裏的？誰讓你來的？”

  “沒有人讓我來，是我自己要來的。”徐漾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曾經幫助過她的人說，“您知道這個項目嗎？它真的無藥可救了嗎？”

  “救不了。”付先生看著惴惴不安的徐漾說，“隻要這個項目的領頭人一日不倒，它就救不了。”

  “領頭人？”徐漾喃喃自語，衛天佑跟她說過，他父親是被那個假的宋副市長領入局的，可是既然那個宋副市長是假的，又怎麽可能決定得了這麽大的一個項目，所以“領頭人”不可能是那個假的宋副市長，隻會另有其人。

  “你跟衛仲陽，又什麽關係？”付先生問她，“衛家自己的事，他們自己不解決，為什麽會輪到你身上？他們是怎麽知道你認識我的？”

  “不是的，他們不知道。”徐漾解釋，“是我自己想要幫忙，所以才冒昧地前來找您的。”

  “幫忙？”付先生的唇角一勾，“衛仲陽隻有一個兒子，而且已經結婚了，你跟他是什麽關係？”

  徐漾渾身一僵，她說不出欺騙付先生的話，但是她與衛天佑的真實關係，她也說不出口。

  見徐漾這種神情，付先生又有什麽不明白的呢？他隻是覺得造化弄人。當初他懂了惻隱之心，救了徐漾一命，替她解決了麻煩，本想著可以就此激勵著她好好活下去，等時間長了，那些痛苦的事情他也就會慢慢忘了。隻是沒想到，徐漾活倒是有認真的活，就是遇人不淑，偏偏又絆倒在了一個“情”字上。

  “你還年輕，別學你爸爸，一時想不開，走了歪路，成了別人的替罪羊。”

  徐漾猛地抬頭，嘴唇顫抖著，說話的聲音裏都帶出了哭腔：“付叔叔，您真的不是我爸爸的朋友嗎？”

  “不是，我們是對手。”付先生說。

  那份借由許寧和鍾槿嶸的手，幫著徐漾整理的資料，最終還是留在了付先生的茶桌上。徐漾得到了一個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的答案，被助理領著走出蔚藍酒店的時候，當外麵的陽光再一次照耀在她的身上的的時候，徐漾終於忍不住，捂著嘴巴站在酒店門口哭了出來。

  這麽些年過去了，終於又有人，用一種懷念的口吻，在她麵前回憶了她的父親。

  許寧從知道徐漾會找人幫忙開始，就一直緊張兮兮的，所以老早就拉著鍾槿嶸在酒店門口等著了，本來看見徐漾安然無恙地出來他還鬆了一口氣，結果下一秒徐漾突然就捂著臉哭了，這可把許寧緊張死了。

  “誒誒誒！你說她不會是遭遇了那什麽……那什麽……”

  “什麽？”鍾槿嶸本來就不耐煩許寧拉著他來這兒浪費時間，現在見許寧一臉便秘的表情，就知道他的腦子裏又在想一起亂七八糟的不健康的事情。

  “就是那什麽啊！你說她一個年輕女孩子，孤身一人去酒店見一個陌生的男人，還進去了那麽長時間，一出來就哭的那麽傷心，這不是擺明了就是被欺負了嘛！”

  “首先，不是什麽陌生男人，人兩個人認識的；其次，進去了一共半個小時不到，不算很長時間；最後，你真的不是喜歡她嗎？”能讓許寧這麽上心的女人，除了他的繆斯女神，這麽多年，鍾槿嶸也就隻見過許寧他媽了。

  “你要我給你解釋多少遍啊！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我們那就是純潔的革命友誼，朋友妻不可欺你不知道嗎？”許寧抓狂地跟鍾槿嶸解釋。

  “行了，別在這兒貧了，趕緊過去安慰人家一下啊！哭的那麽傷心，我估計事兒沒成。”鍾槿嶸往前推了許寧一把。

  “憑什麽是我去啊？”許寧回頭看鍾槿嶸一眼。

  “我跟人家可沒有純潔的革命友誼，我們倆不熟。”鍾槿嶸說。

  許寧任命地走過去，可能是已經發現了許寧和鍾槿嶸，徐漾已經不哭了，她擦幹了眼淚，有點不好意思地問許寧：“你們怎麽也來了？”

  “來看看。”許寧說，“事情沒成也沒關係，本來也沒抱太大希望。”

  “也不算是沒成。”徐漾剛哭過，還鼻音嗡嗡的，“隻是有些困難。”

  許寧一聽有戲，趕緊招呼了鍾槿嶸過來：“有什麽困難？先說來聽聽！”

  “付叔叔說，這是有人專門布局針對昊天集團的，隻要項目的領頭人不倒，這個項目就救不活。”

  鍾槿嶸聽了臉色也沒變好，反而把眉頭擰得更緊了：“之前有所顧忌，衛叔叔沒有及時報警，就算現在報警，應該也來不及了。”

  “怎麽就來不及了？”許寧扯著他的袖子問。

  “領頭之人，必定是C市政府裏的人，這樣的案子，就算當時就報警被抓了，從收集證據到訴訟定罪，短則一年半載，長的話三年五年都有，到時候公司早就被這個項目拖死了，哪裏還會有什麽救不救得活。”

  “啊？怎麽會這樣？”

  “這就是設局之人的高明之處了。如果不東窗事發，昊天必死無疑，就算東窗事發，昊天還是必死無疑。”

  三個人都以為這一次是空忙活一場，但是沒有給徐漾什麽希望的付先生，卻在她走後，拿起那份資料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也難為鍾槿嶸和許寧能夠在那麽短的時間之類湊齊這份資料，雖然能獲取的信息太少，但是好歹也能看。看完了這份資料，付先生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發了會兒呆，然後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