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就……不帶套了……”安淺紅著臉說。

  莫芊芊一口酒就噴了出來：“所以，你是在為這種事情苦惱嗎？”

  “不是！”安淺急忙解釋道，“我是覺得，他不帶套，可能是因為、因為想要孩子。”說到最後，安淺的聲音輕的都快要聽不見了。

  莫芊芊一瞬間就噤聲了，她幹巴巴地喝了一口酒，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安淺的對話。

  “莫莫，你喜歡小孩子嗎？”安淺問。

  莫芊芊搖頭：“不喜歡。”

  “你不喜歡小孩兒，可是你卻做了婦產科的醫生。”

  “婦產科是照顧孕婦的，照顧小孩兒的那是兒科。”莫芊芊解釋。

  “可是。”安淺沒忍住打了個酒嗝，“可是婦產科卻是迎接新生命的到來的啊！”

  莫芊芊皺著眉頭嚼著脆骨，嚼得她腮幫子都有點疼了：“是這樣說沒錯，但是我隻負責迎接，不負責養啊！”

  養小孩兒是一件太麻煩的事情了，莫芊芊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她怕麻煩，怕壓力，怕生活中無數種可以束縛住她的東西，父母、金錢、他人的眼光，這些她都無法擺脫了，所以她不想再多添加一個孩子。

  “我也不喜歡小孩兒。”安淺嘟囔著嘴說，“我怕我做不好一個合格的媽媽。”

  莫芊芊拿起自己的酒跟安淺碰了個杯，關於養孩子這件事，她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和安淺分享，從安淺的苦惱中可以看出來，衛家是盼望著能有一個孫子的，可是流產的事對安淺的打擊似乎有些大，她還沒能從失去孩子餓恐懼中走出來。

  喝酒喝到烤串兒都冷了，那幾罐酒她們兩個人都沒有喝完，明明隻喝了那麽一點兒，可是安淺卻覺得自己醉了。衛庭樺給她發了好幾條信息她都沒有回，最後一個電話直接打過來，安淺卻偏偏不在，她去洗手間了。

  手機響了幾聲又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又響起來，莫芊芊看著上麵顯示的來電人，最終還是幫安淺接通了這個電話。

  “她去洗手間了。”她開了免提，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你們在哪兒？”

  “在我住的地方。”

  “請問地址方便告知一下嗎？”

  莫芊芊告訴了對方具體地址，衛庭樺說了一句“謝謝”電話就被掛斷了，莫芊芊喝完最後一滴酒，晃了晃空空的瓶子，有一種終於結束了的暢快感。

  安淺推門進來，莫芊芊指著她放在桌子一角的手機說：“你老公剛才打過來了，問我要了地址，估計是要來接你。”

  安淺抽了兩張紙擦幹淨受傷的水珠，然後才拿起手機看衛庭樺發給自己的信息，不過，也就三四條，先是問自己大概幾點鍾回家，然後又問自己在哪兒，估計是看到自己一直沒有回複，最後說要來接自己回家。

  “你結婚之後想跟公公婆婆住一起嗎？”安淺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莫芊芊啃著已經冷掉了的串兒，想起來最近安淺一直都是住在衛庭樺父母家的，想一想她見過的衛庭樺的母親，端莊溫婉，看著倒不像是難相處的人，隻是高高在上的人難免都會有點不接地氣，讓人難以接近。

  “你不是說他們要你挑選婚房，如果不太想跟公公婆婆住一起，那就挑一個離他們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不經常見麵就好了。”

  有時候道理是那麽個道理，但是真正做起來卻不是那麽回事了，而且令安淺心煩的，又何止是這一件事。

  “其實，衛庭樺妻子這個身份，真的有那麽不好嗎？”莫芊芊蹲得腿都麻了，最後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說，“你可以有很多種身份，這隻是其中一個而已，而且你老公應該不會因此就來限製你的生活，你選擇用什麽樣的方式生活，應該也不是那一層身份就能決定的。”

  安淺身在局中，被自己的眼界困住了，看不見更前方的東西，身為好朋友的莫芊芊自然不能忍心看她為了這些本可以不存在的煩惱而悶悶不樂，雖然她不樂意跟安淺說這這些，但是現在也不得不說了。

  “你為什麽要討厭衛庭樺妻子這個身份呢？你的前二十多年，不也是頂著安維鈞女兒的身份過來的嗎？在意你的身份的人自然會去在意，而不在意你的身份的人，自然隻看得到你本身。之前你都沒有被市長女兒的身份困擾，現在又為什麽要被衛庭樺妻子的身份困擾？”

  “可是這不一樣啊！”安淺急切地反駁。

  “可是，在我看來，這並沒有什麽不一樣。”莫芊芊看著她，認認真真地說，“看我眼裏，你的爸爸是安維鈞，和你的丈夫是衛庭樺，這兩件事的性質是一樣的，它們帶給你的光環也是一樣的。安安，你隻是被自己遮住了眼睛，從前你從來沒有在意過自己市長女兒的身份，現在又為什麽要去在意另一個身份，真的是因為這個身份給你帶來很多不好的東西嗎？可是從前的身份，難道就沒有帶給你不愉快的東西嗎？”

  安淺不說話了，因為她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駁莫芊芊了，任何反駁的話都是蒼白的。莫芊芊說的對，其實選擇權一直都是在她自己的手裏的握著，她想要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不是隻靠一層身份就能決定的。

  “其實我都有點羨慕你了。”莫芊芊似乎也有點醉了，她紅著臉趴在床邊上看著安淺，眼裏帶著笑意，笑容裏卻有點苦澀。

  “羨慕我什麽？”安淺問。

  “羨慕你有衛庭樺啊！”莫芊芊頭一次當著安淺的麵說出羨慕她的話，“羨慕你能遇到一個這樣的人，羨慕你無論想做什麽，都不用有太多的顧慮，羨慕你回去晚了有人擔心，羨慕你有人接回家，當然了。”莫芊芊“咯咯咯”地笑了兩聲，“最羨慕的就是你不用上班，但是也不用擔心沒有錢花啊！”

  安淺有一瞬間的黑線：“可是我想上班啊！”她有點委屈地說。

  莫芊芊點點頭：“嗯，你是有追求的人，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