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把果汁放在我旁邊啊！這下好了！全灑了！”安淺躲開衛庭樺伸過來的手，把打濕了腳在幹淨的地方狠狠蹭了兩下，然後頭也不抬地衝衛庭樺低吼。

  衛庭樺這才注意到桌上倒了的杯子，和那一灘殘留的水果殘渣的痕跡。他沒有接安淺的話，而是先回廚房拿來了幹淨的抹布，將倒了的杯子扶起，將桌上的果汁擦幹淨，甚至連安淺發火亂丟的鼠標，他也撿起來重新放回了電腦旁。

  “去洗個手，然後吃飯吧。”衛庭樺手裏捏著抹布對還站在那裏的安淺說。安淺一直低著頭，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不想吃，沒胃口。”安淺丟下一句話，然後就這樣穿著襪子越過衛庭樺身邊，往洗手間去了，還“砰”的一聲關上了洗手間的門。

  衛庭樺在原地站了片刻，發現了地毯上顏色明顯深於其他地方的一塊，然後回到廚房將抹布和水杯丟進了水槽，然後才去敲安淺的門。

  “安淺，你沒穿鞋。”他在門外說。

  “我知道，不用你管！”安淺不耐煩地回應，裏麵隱隱傳來一陣陣水流聲。

  安淺知道自己的情緒不太對，可是她就是控製不住。腳上的襪子已經被她脫下來丟進了垃圾桶，她現在就光著腳站在洗手間的瓷磚地板上，站在水池邊開著水龍頭搓著自己的袖口。

  那黃色的痕跡已經明顯淡了一些，可是剩下的那一點點色彩，無論她怎麽搓洗就是洗不掉。不管是洗手液、洗衣液還是清潔劑，袖口處都已經被她搓得起毛了，可是那點痕跡就是頑固地殘留在他的衣服放，怎麽也去不掉。

  最後一次將袖子擰幹，安淺決定放棄了，原本隻是髒了一小塊的袖口，現在整片的袖子都為了清洗這一小塊的汙漬而打濕了。她談了一口氣，終於抬起頭來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你真差勁！”安淺對鏡子裏的自己說，然後屈指對著鏡子裏自己的臉敲了敲，埋下頭去給自己洗了一把臉。

  安淺拉開洗手間的門出來的時候，發現衛庭樺還站在門口，手裏還拎著她的拖鞋。

  衛庭樺彎腰把拖鞋放在她的腳邊，然後單膝跪地地蹲下來，對著她說：“抬腳。”

  安淺應聲抬起了右腳，衛庭樺拖著她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然後拿毛巾擦幹了，再幫她把拖鞋穿上，放回地上。

  “另一隻。”

  安淺抬起左腳。她低頭看著衛庭樺的動作，臉上還未來得及擦幹的水珠，隨著她的低頭，一滴一滴地從她的發梢滑落，滴在了衛庭樺的手臂上、頭發上，暈開了一小塊深色的色塊，然後立馬消失不見。

  安淺伸手摸了一半臉，將多餘的水珠甩走，然後再將落到額前的發絲全部撩到耳後，連串的水珠就這樣順著頭發滴落到她的頸窩，然後被衣服擦拭幹淨。

  衛庭樺幫她擦完腳穿好鞋，起身發現她滿臉都是水漬，眉心微蹙，然後說：“把臉擦幹了，再去換衣服，然後過來吃飯。”全程命令般的口吻，不帶一絲感情色彩，不容任何人拒絕。

  或許是洗了個臉清醒了，安淺沒有再對著衛庭樺發脾氣，沒事乖乖地回房擦幹了臉，又把濕了半邊袖子的衣服換下，然後趿著拖鞋去餐廳吃飯。

  碗筷已經擺好，安淺在衛庭樺的對麵坐下，看著他平靜地夾菜吃飯，久久沒有動筷。

  “不餓？”衛庭樺抬頭看著她。

  安淺趕緊拿起筷子扒了一口飯，在衛庭樺的注視下囫圇地嚼了兩下咽了下去。

  衛庭樺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後說：“今天先將就著吃一點，明天阿姨就會過來了。”

  桌上的三菜一湯，兩個肉菜都是點的外賣，衛庭樺按照網上的辦法自己用電高壓鍋煮了一個湯，然後炒了一個最簡單的青菜。他也是難得下廚做一回飯，卻鮮少的碰到安淺說她沒胃口。

  “臻臻，對不起啊！”安淺咬著筷子跟衛庭樺道歉。

  自從她跟衛庭樺結婚之後，隻要他們兩個人同桌吃飯，飯桌上就從來沒像這一次這麽安靜過。安淺知道，這是因為自己，誰讓她剛才因為心情不好就亂衝衛庭樺發脾氣了呢。

  “對不起什麽？”衛庭樺撿了一根青菜到自己碗裏問，青菜炒得有點老了，顏色有點發黑，但好在味道還算勉強過關，對衛庭樺的手藝來說，也算合格了。

  “我不該亂發脾氣。”安淺小聲說。

  衛庭樺自己吃青菜比較多，然後將外賣的兩個菜裏賣相比較好的肉都夾給了安淺。

  “你沒有亂發脾氣。”衛庭樺把肉都夾到安淺的碗裏說，“杯子會倒是因為我沒放對位置，你沒胃口是因為我做飯難吃，人有三急的時候最煩別人敲門催促，你沒錯，都是我的錯。”

  “啊？”安淺目瞪口呆，原來還可以這樣解讀嗎？

  安淺想從衛庭樺的臉上找出一絲的蛛絲馬跡來證明他剛才的話是在開玩笑，可是衛庭樺的臉色從頭到尾都是異常的平靜，一點不尋常的波動都沒有。

  “臻臻，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反省過了。”安淺趴在飯桌上，看著衛庭樺可憐兮兮地說。

  衛庭樺手裏的一碗飯已經快要吃完，可是安淺麵前的那碗飯她卻隻動了一口。衛庭樺是真的沒有生安淺的氣，隻是安淺自己不相信。

  “其實我覺得真的沒有很難吃，你可以吃一口嚐嚐。”衛庭樺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無奈，他伸手拍拍安淺的腦袋，輕聲說：“趕緊吃飯吧，畢竟後麵還有更殘酷的事情等著你在。”

  “哈？”

  衛庭樺所謂的更殘酷的事，就是讓安淺深刻地認識到，她可能真的找不到工作了。原本以為隻是會引來一些閑言碎語的“照片門”時間，沒想到最後會影響到安淺找工作。

  “你的離職手續辦下來了嗎？”衛庭樺坐在沙發上，膝蓋攤著一本書，安淺正靠在她的身邊，對著電腦上的網頁發呆。

  “我一直都沒回去過，所以應該是沒有吧。”安淺不太確定地扭頭看著衛庭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