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仍然在肆意地傳播，但是很快，圍觀的人群中就出現了不同的聲音。有一位懂PS的人分析了那些圖片，然後給出了很詳細的技術科普，指出其中的大部分照片都是後期換臉合成的，有理有據，令人信服，緊接著就出現很多人的附和，越來越多懂得圖像技術的人也紛紛站出來說話，就在大家以為這又是另一起“***”的時候，熱度很快就被另一種說法壓下去了。

  大家都在猜測，昊天集團怕是得罪了人，所以才有人用這種方式企圖來抹黑昊天集團的企業形象，達到削弱昊天集團實力的目的。

  聽完了匯報，將承諾的好處打至對方賬戶，鍾槿嶸拿著一罐咖啡遞到莫芊芊麵前，說：“差不多控製了，有人會一直盯著，放心吧，出不了大事。”

  “已經很大了。”莫芊芊接過咖啡，“哢嚓”一聲打開，因為沒拿穩，褐色的液體灑了出來，沾了幾滴到她的手上，“照片是直接發到安安公司郵箱的，幾乎公司所有的人都收到了，包括領導，如果每個人都將這些照片轉發給了自己的朋友，朋友再發給朋友，如此循環，我簡直不敢想象，最後到底有多少人會看到這些照片。就算最後大家都知道了並且相信這些照片是假的，但是安安在這些人眼中的形象，也已經脫不開這些照片了，而且以後，她怕是不能在行業內找到工作了。”

  這些照片對安淺照成的影響是巨大的，至少要比衛天佑要大得多。她在S市除了衛庭樺可以說毫無依靠，別人不敢得罪衛家，對她卻是毫無忌憚。安淺將要麵對的不隻是別人的指指點點和流言蜚語，還有她往後都不可能在S市擁有的，一份屬於她自己的工作和事業。

  鍾槿嶸也在莫芊芊的身邊坐下，他們此時正坐在住院樓門前的花壇上，對麵的草地上已經開始有了綠芽，溫暖的陽光照耀下來，整個人就像是烤箱裏正在烘焙的麵包，不斷地蓬鬆脹大，變得軟綿綿的。

  “是嗎？”鍾槿嶸喝了一口咖啡，然後望著湛藍的天空說，“從她選擇站在四叔身邊的那一刻起，她就理所當然的應該成熟這些，要知道，衛庭樺妻子這個角色，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似乎是因為剪短了兩人之間那種曖昧不清的關係，莫芊芊發現，鍾槿嶸說起這些事的時候，語氣總是帶著一絲譏諷。

  她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沒有找到一片可以擦去她手上咖啡漬的紙，隻能換了一隻手拿著咖啡，將那兩滴汙漬甩落，然後留下水痕在手上，再拿手指抹掉。

  鍾槿嶸看著她將咖啡抹掉，原本捏在手裏的紙巾又放了回去。他們如今這樣的關係，也用不著他來做這些了。

  “不管怎麽樣，謝謝能幫忙。”莫芊芊握著咖啡說。

  鍾槿嶸扯了一下嘴角：“不用謝我，我也不是為了幫你，看在天佑的麵子上而已，畢竟安淺怎麽說也是他的前女友，拉一把也無妨。”

  莫芊芊原本不敢抬頭看鍾槿嶸一眼，突然聽到他這麽說，吃驚地瞪著眼睛望著他：“你怎麽會知道？衛天佑說的嗎？”

  鍾槿嶸看著她笑：“無意中聽到的而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們兩個這樣的關係，也就是瞞著外人而已，衛家那邊，該知道估計早就知道了。”

  “怎麽會……”莫芊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吃驚來形容了，她看起倒像是有點失魂落魄了，“如果大家都知道了，為什麽沒有人反對？”

  鍾槿嶸嗤笑一聲：“你大概還不知道，衛庭樺這個人，在衛家有著什麽樣的地位。隻要是他想要的東西，就算是有人反對，他也一樣是要得到的，況且衛家那樣的家庭，見不得光的事情不在少數，安淺和衛天佑的那點事兒，還真的算不上什麽。”

  “你……不喜歡安安？”莫芊芊突然問。

  “我為什麽要喜歡她？”鍾槿嶸有些好笑地反問。

  是啊，他為什麽要喜歡安淺？莫芊芊這樣問自己。

  因為鍾槿嶸總是會有意無意地跟她打聽關於安淺的事情，因為他們之間聊天的話題總是會圍繞著安淺展開，因為她發現，隻要有安淺在的場合，鍾槿嶸的目光總是會有意無意地落在她身上，所以她以為，鍾槿嶸也跟那個她大學時期曾經暗戀過的師兄一樣。

  他們都是喜歡安淺的。

  “我以為……”莫芊芊有些愣愣地開口，“我以為……”

  她以為什麽呢？她以為，這一次也一樣，她不過是鍾槿嶸了解安淺的一個窗口，她不過是充當了鍾槿嶸靠近安淺的一個跳板。

  後麵的話她沒有說，但是鍾槿嶸卻聽懂了。他很想告訴莫芊芊，她並沒有“以為”錯，他就是拿她當作了一塊跳板，用來接近安淺，隻不過不是出於喜歡，而是出於厭惡。可是他又不忍心，他不忍心將這樣的事實告訴莫芊芊，因為這對她來說，太過殘忍。

  “四叔很快就會知道發生了什麽，你們想好要怎麽解釋了嗎？雖然大部分照片都是假的，但是裏麵也不是沒有真的，四叔或許是真的不在意，但是那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建議你們去深入了解一下衛家的背景，雖然現在已經大不如從前，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也不是安淺一個市長千金高攀的起的，更何況，四叔雖然是姓衛，但同時他也姓沈。”

  鍾槿嶸站起身來，將還剩了一大半的咖啡扔進垃圾桶，然後回過身來，逆著光看著莫芊芊：“你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最好還是離衛家遠一點，對你會比較好。”

  莫芊芊緊緊地攥著那罐咖啡，看著鍾槿嶸離開的背影，想著這也許真的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了，終於鼓起勇氣，叫住了他：“鍾槿嶸！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鍾槿嶸回頭，眯著眼睛看著她，問：“什麽問題？”

  “……你喜歡的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沒想到莫芊芊會問這個，鍾槿嶸有片刻的愣神，然後突然微微一笑，說：“大概是個很好卻又很傻，很普通但對我來說很特別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