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漾聽到聲音回頭，看到有個人正站在路邊朝他揮手，明明隔著不算近的距離，明明那個人穿著和早上不一樣的衣服，但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個人就是衛天佑。

  “你怎麽來了？”她小跑過去，心裏開心地想放煙花，臉上卻不敢露出太明顯的表情。

  “在這兒等你呢，給你送午飯。”衛天佑說這從車裏拿出一個袋子，裏麵是他從附近飯店打包的飯菜，“上車吃飯，我順便送你去下一上班的地方。”

  衛天佑拉開車門，徐漾捧著那盒飯，在上車之前問了一句：“為什麽？”

  為什麽在這兒等她，為什麽給她送飯，為什麽送他去上班，為什麽表現得好像，他們真的在談戀愛。徐漾的心裏有太多太多的為什麽，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問，因為即便這些都隻是衛天佑的一時興起，那也是她賺到了。

  “你就當我是我閑的。”衛天佑扣上安全帶，發動車子，“我後天就回公司上班了，為了感謝你最近對我的照顧，這兩天我就負責接送你上下班，算是回報吧。”

  徐漾分不清衛天佑說的到底是真心話，還是敷衍她的話，但是她知道，其實衛天佑根本就不要回報她，而她所做的，也算不上是照顧。她其實是索取的那個人，而不是給予的那個人。

  “怎麽？不相信？”衛天佑看了她一眼，覺得自己主動開口說要回報一個人，好像是不太有這個可能，不過這一次，他還是有幾分真心的，“長這麽大，我光吃我們家保姆做的飯了，我媽都沒為我下過一次廚，雖然你做的飯味道差了點，但還是謝謝你。”

  “我也要吃的，不是為了你。”徐漾打開飯盒，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讓她的肚子立刻唱起了“空城計”。

  “是，我隻是順便，但那也要謝謝你。”

  徐漾專心地吃著飯沒有再說話，她的包裏放著兩個已經冷掉的饅頭，那是她今天為自己準備的午餐，有了眼前這熱氣騰騰的飯菜，包裏的拿兩個饅頭就越發顯得寒酸，可是寒酸才是徐漾的日常，現在被她捧在手裏的吃到嘴裏的，那才是奢侈。

  徐漾的第二份兼職是老師，漢語老師。S市有不少外國人定居，他們的孩子跟隨著父母來到中國，最先要學習的就是語言。在一個高檔小區的托兒所裏，那裏有住在這個小區裏的八個外國人小孩，父母上班的時候他們就會被送到這裏，一起學習，一起玩耍。

  徐漾的高中和大學都是在國外讀的，如果不是家裏突然出事，她這會兒有可能已經考取了她喜歡的學校的研究生，也有可能已經回國，正在自己家的公司裏，做著一份輕鬆的工作，而不是大學還沒讀完就中途輟學，然後在打工中度過一自己的一生。

  徐漾很喜歡當老師的這份兼職，因為工作輕鬆，工資也很客觀，可是她隻能做到元宵節結束，因為那時候，托兒所裏真正的老師，就回修完年假回來了。

  “晚上來接你。”她下車的時候衛天佑說。

  徐漾想說不用，但是話到嘴邊她有咽了回去，然後對衛天佑點點頭。

  就當是最後的一點奢侈，對自己苦難人生的一點獎勵。看著衛天佑離開的背影，他這樣安慰自己。人不能一直沉浸在幸福與舒適之中，她更不可能，那偶爾的一點點甜頭，她都想留得更久一點，這樣才能在日後頻嚐苦澀時，偶爾翻出來回複一番，然後靠著這點甜味，度過後麵的日子。

  “回來了。”許寧躺在沙發上，看著衛天佑拖著行李箱進門，“你竟然回去收拾行李了？你真的打算在這裏長住啊？不是，我說你媽難道沒有攔住你嗎？他沒打你嗎？”

  剛進門就一連串的問題砸過來，衛天佑理都不想理許寧，拖著箱子就要上樓。

  “哎，你等會兒！”許寧趕緊蹦起來拉住他，“你這一去大半天，你就沒想過我一個人在這裏要吃的沒吃的要喝的沒喝的，我都快餓死了你知道嗎？你給我帶飯了嗎？”

  “餓死了你怎麽不回去？”衛天佑不理他，想從他手裏拽出自己的箱子離開。

  許寧卻死死得扯著不放手：“好，沒吃的就算了，但是你得給我把指紋錄了，今天你必須給我錄進去，知道嗎？”

  衛天佑煩躁地把箱子往樓梯上一立，然後拖著許寧就往大門口走。“啪啪”按了幾下密碼，快得許寧都沒來得及看清，然後衛天佑就扯著許寧的右手，拽著他的大拇指就忘感應去上按。

  “嘀嘀”，屏幕提示成功，再壓著按一下，“嘀嘀”又兩聲，這就設置好了。

  “換手。”衛天佑說。

  許寧乖乖地把左手伸過去，連續“嘀嘀”幾聲之後，衛天佑終於鬆開他的手，然後回身警告他說：“有事沒事都別來，不然怕你看到什麽不該看的。”

  “那肯定不會，你們倆關好門窗拉好窗簾，我不管時候來，都絕對不會打擾到你們。”有了自己的指紋，許寧對其他的事情也就不那麽在意了，有點美滋滋地說。

  衛天佑冷笑一聲，勾起嘴角看著他：“誰告訴你我們一定要在房間了？在別的地方，才更有樂趣，你不知道嗎？”

  “臥槽！”許寧大叫一聲，然後一蹦離開衛天佑一丈以外，“你怎麽變得越來越這麽沒有節操了！這可是我的房子！我的房子！你們打算在裏麵做什麽！”

  “當然是做我們該做的事。”衛天佑走回樓梯上拿起自己的行李箱，“樓下的房間我會騰出來，以後那裏就是你的房間。還是那句話，沒事兒就別過來，過來了最好也別上樓。”

  衛天佑揮揮手把車鑰匙還給許寧，順便再給他扔下一顆炸彈：“你的車，我停在了我們小區對麵的停車場了，你記得自己去取。”

  “衛天佑我操你大爺！”樓下許寧發出一聲怒吼。

  衛天佑似乎真的準備和徐漾展開一段正式的同居生活，雖然不舍得自己的房子，但許寧更不舍得讓自己成為一個照亮他人犧牲自己的電燈泡，於是他隻能苦哈哈地打車去衛天佑他們家對麵取了自己的車，然後約朋友出來喝酒解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