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A市的第二個清晨，天氣灰蒙蒙的看不見太陽，衛庭樺依舊起床去晨跑，而安淺依舊在睡懶覺。

  安維鈞起床準備上班，路過安淺的房門口的時候腳步一頓，不知道裏麵是否還有人。林媛起來的時候就看到安維鈞正穿著睡衣在門口翻鞋櫃，她不解地問了一句：“你幹什麽呢？”

  “我看看安淺的運動鞋在不在。”安維鈞說。

  林媛看著他的背影發笑，然後問：“那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在呢，她今天沒去鍛煉。”

  “你還不了解你女兒啊。”林媛倒了杯水，遞給安維鈞說，“她是那種每天早起鍛煉的人嗎？當年為了能每天早上多睡兩分鍾，還偷偷瞞著我們去吧自己的頭發給剪了，你忘啦！”

  “我沒忘啊，隻是她昨天不是還去了嗎？”安維鈞納悶了。

  “那是因為人家小衛。”林媛端著杯子往廚房走，“趕緊去換衣服，今天下班了記得直接去爸那邊。”

  女兒還是那個愛睡懶覺不愛運動的小懶蟲，並沒有因為去S市的半年而有任何改變，身為一個老父親，安維鈞感到了滿腹的惆悵。

  今天是小年，不過天公不怎麽作美，太陽公公今天偷了懶，換了層層的白雲來值班。

  安淺揉著眼睛起床的時候，林媛和衛庭樺已經吃完了早飯，正在客廳裏輕點那一堆他們帶回來的禮物。

  “媽。”安淺軟軟地叫了一聲，邁著虛浮的步伐走到凳子上坐下，趴在椅背上看著他們整理。

  “趕緊洗漱去，蓬頭垢麵的像什麽樣子。”林媛頭也沒回，但是後腦勺上就跟張了眼睛死的，安淺現在是副什麽樣子，她都是一清二楚的。

  覺睡多了，安淺覺得自己頭暈，她靠在椅背上沒有動，趴著趴著，眼睛就又快要閉上了。

  衛庭樺走過來，伸手覆上安淺的額頭，確認她隻是普通的困倦，捏了捏她的臉，說：“先去刷牙洗臉，我去給你熱早飯。”

  安淺轉個方向躲開他的手，然後嘀咕著：“我還沒有原諒你呢。”

  “小衛，你不用管她。”林媛將手裏的東西規整好，說，“我們弄完了就出發，她要是願意在家待著，就讓她待著吧，總歸是餓不死她的。”

  做媽的總是免不了會嫌棄自己的子女，特別是當他們休假在家，整天都是“床癱”的時候。安淺不想背林媛丟下，因為明顯就是衛庭樺也要跟著一起出門的，憑什麽就把她一人留下啊。

  “我們要去哪兒啊？”安淺好不容易坐正了，問。

  “去你外公家。”衛庭樺好脾氣地幫她捋一捋頰邊的頭發，“今天是小年。”

  每年的小年，去外公家吃團圓飯，是安淺家的傳統，特別是今年還多了個衛庭樺，就更要重視了。

  安淺的外公就住在A市，不過是是在江的那一邊。隨著越來越多的大學遷往新區，那邊的住宅區也隨之增多，安淺的外公是個年輕的時候是個教授，後來即便是退休了，也沒有完全離開學校，所以在學校的新址落成之後，他也就跟著在學校附近買了一套房子，就定居在那裏了。

  林中則有一子一女，兒子林冕現在在教育局工作，是個穩妥的人，女兒林媛是個大學老師，嫁給了他的一個學生，如今已經是市長夫人了。一雙兒女都很有出息，除了老伴兒去世的比較早，走在了他的前頭，他這一生活到這個念頭，也算是沒什麽遺憾了。

  每年的小年夜，算是林中則的這間公寓裏最熱鬧的時候了，因為兒子兒媳，女兒女婿，都會回來一起吃頓團圓飯。

  林中則的家裏常年有一位阿姨，是專門負責照顧他的飲食起居的，已經好幾年了，也算半個家人了。因為知道今天要吃團圓飯，阿姨一大早就去附近的農貿市場買了好些新鮮的菜，為晚上的團圓飯做準備。

  不過林中則已經習慣了，一點也不會覺得今天的日子特別，所以依舊起床先練了十篇大字，在阿姨端著水過來提醒他吃藥時，他才多囑咐了一句：“做兩個不甜的菜，今晚要多一個人。”

  阿姨馬上就反應過來，笑著問：“是安淺丫頭的男朋友要來吧，聽說是個北方人。我這兩天還特意看了不少的北方菜的菜譜，就等著這一天呢！”

  “勞煩你也費心了。”林中則吃完了藥說。

  “不費心不費心，我也高興嘞！”阿姨說完就端著杯子又出去了，林中則看著攤在桌麵上字跡未幹的大字，想著林媛之前打電話過來詢問的衛家人，怕是安淺的這個男朋友，就是這一家的人了。

  商人多市儈，政客多狡詐。作為一位德高望重，在學術上有著不俗成就的老教授，林中則一向是不屑於同商人和政客打交道的，他也因此被人詬病不少，但同時也有不少的人推崇他這種學者的清高和對學術的純粹。

  外人對他的評價如何，這麽多年過年過去了，林中則早就不在乎了，隻是生在社會中，就免不了要沾染俗世俗物，所以隻要是作為人，他就必須要有妥協的時候。

  不過他年輕時的想法，或多或少的還是影響了他的子女。林冕還好，男孩子的胸襟更為開闊，不怎麽拘於小節，所以想法也就更成熟些，而林媛受到的影響卻更深，所以他才為她挑選了一位從政的丈夫，也是想試圖改變她的想法。好在這麽年，也是平安美滿地走下來了。

  林中則還以為安淺那位姓衛的男友，是從商的那個，想著到時候是否要再看看他的人品，然後勸一勸自己的女兒，卻沒想到，此衛已經非彼衛了。

  “外公！”人未到聲先到，安淺還沒進門呢，興奮地聲音就已經傳達到林中則的耳朵裏了。

  “是安淺來啦？終於舍得回來看外公了喲！”林中則笑嗬嗬從書房出來，立馬就被安淺飛過來抱了個滿懷。

  “外公我好想你呀！”

  “外公也想你。”林中則拍拍安淺的後背，“下次可別再耍脾氣離家出走啦，把你爸媽都給擔心壞了。”

  “外公，你不要一見麵就翻人家的舊賬好撒！”

  “好好好，外公不說了，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