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淺心急如焚，眼看著李總那張醜陋的嘴臉越湊越近，情急之下，安淺隻能一腳踹向李總的兩腿間，趁著他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是，飛快地從那間辦公室逃離了。

  前台的小妹看到安淺飛奔而出，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在後麵大聲地喊了兩聲也沒有用。

  安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堅持著讓自己不再電梯癱軟下去，電梯裏還有其他的人，看著她臉色蒼白扶著牆壁一副快要暈過去的樣子，都以為她是生病了，還有人熱心地詢問要不要幫她叫救護車。

  安淺脫力地搖搖頭，她現在隻想要快一點離開這棟大樓，不然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窒息了。

  腳步虛浮地走出大樓時，安淺突然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她感受著自己依舊過速的心跳，心想自己是再也不會到這個地方來了。

  然而任務又一次失敗，她拿出自己的手機，錄音還在繼續。她默默地按了保存，然後戴上耳機將錄音從頭到尾地聽了一遍，可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那個李總也太心急，並沒有錄到很有用的信息。

  可是無論怎樣，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安淺進門的時候心態還可以，因為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可是當麵著王玉芝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她開始惴惴不安。

  “所以，你踹了人家李總一腳，然後趁機跑了？”王玉芝心裏有氣，卻不是因為這個。

  安淺點點頭，還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卻被王玉芝打斷了：“所以你把策劃案丟那兒了？”

  安淺一愣。她完全沒想到這件事，從那個李總的手摸上她的大腿的那一刻，她的心裏就全部都想著怎麽擺脫這個男人，這怎逃離這個地方，她根本就沒注意到還有策劃案。

  王玉芝看著她的樣子，就什麽都明白了。到底是剛出社會的小姑娘，成長環境優渥，沒受過什麽委屈，遇到點事兒就慌了神，以為隻要自己沒錯，全世界都得原諒她。

  “安淺，你是不是覺得，你告訴了我李總對你性騷擾這件事，我就會既往不咎，換另外一個同事去接洽或者幹脆放棄。你以為我身為一個女領導，會理解你的難處和委屈，會原諒你，會安慰你，會鼓勵你，是嗎？”

  “王姐……”在進門之前，安淺確實是這麽認為的，可是現在她不會了。

  “我是可以理解你，也可以安慰你，甚至可以決定放棄這個客戶。但前提是，你值得我這麽做。”王玉芝目光冷利，看得安淺抬不起頭來。

  可是安淺卻並不想認輸，她不覺得自己有錯：“難道我應該忍氣吞聲嗎？難道我應該為了這個所謂的老客戶放任那個李總對我上下其手嗎？難道公司就是需要靠員工犧牲色相甚至更多而去換取利益的嗎？”

  王玉芝終於被安淺的這幾句話激怒，把手裏的筆往桌上一扔，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胸口幾下起伏才將心中騰起的怒火壓了下去。

  “作為公司的一名員工，遇到任何事情，你都必須保證不能損害公司的利益！你遭遇職場性騷擾當然要保護自己不受到侵害，但是你同時也該明白，在當時的環境下你是完全可以控製局麵的，隻要你稍微冷靜一點、聰明一點。可是你呢？踹了人家一腳，然後落荒而逃，還把花了無數人的心血的方案白白送給人家了。你有沒有想過，今天之後，那位李總會怎麽在圈子裏說我們公司。”

  “我不明白。”

  安淺兩眼通紅，倔強地看著王玉芝。她不明白，明明是她受了欺負，為什麽王玉芝會站在作惡的人那一邊。滿口都是公司的利益，滿口都是她不應該、不值得，可是公司不是由員工組成的嗎？公司難道不該重視員工的利益嗎？

  方案丟了她也覺得很抱歉，可是王玉芝不知道，那份方案是安淺自己做出來的。陳倩拿出去的方案就隻是照著去年的策劃全封不動地照抄了一遍，後來的方案都是她根據對方的要求自己一點一點修改和完善的，和陳倩，和A組的那些人根本就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是安淺不能說，她也不想說了。

  “關於這件事，我需要向上級領導匯報。你先回去寫一份檢討，這個案子我也會安排其他的人接手，出去工作吧。”

  安淺出去之後，王玉芝坐在位置上歎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眼角，心裏升起一陣疲憊。

  事情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她沒有料到的，本來上麵的意思隻是讓她對安淺明麵上捧著暗地裏打壓，不能太出頭但也不能不出頭。可是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之前的方法估計是不能用了，而且她也不想再把安淺放在自己的部門了。

  李總這個客戶自然是丟了，這個客戶一丟，安淺相當於跟整個A組為敵了，她還不想為了一個人，而亂了整個部門。

  安淺這個下午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度過這半天的，又是怎麽下班回家的。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坐在家裏的沙發上，無聲地留著眼淚了。

  被騷擾的時候她沒有哭，被王玉芝誤解責罵的時候她也沒有哭，可是回到家裏，麵對著無人的空曠和安靜，她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嘩嘩嘩”地往下掉。

  玄關處傳來開門換鞋的聲音，是衛庭樺回來了。安淺感覺抹掉了臉上流成兩條小溪的淚水，跑到門口去迎接他。

  “你回來啦。”盡管她故作輕鬆，可是那濃濃鼻音，讓人一聽就聽出來了。

  衛庭樺將鑰匙隨手一丟，上前就捧起了安淺的臉蛋，看著她紅紅的眼眶，眉頭擰成一團：“哭過了？”

  安淺拿下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裏，然後聳了聳鼻子說：“剛才看電視來著，太感人了就忍不住哭了。”

  衛庭樺牽著她的手回屋，他根本就不相信小家夥的說辭，因為他就沒聽到電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