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瀾的房子是許寧的父親送給他的，18歲的成年禮物。這套房子大概是花了他半輩子的積蓄買的，送給許寧的時候也是靜悄悄的，沒讓許家的人知道。

  這房子到許寧手裏之後他也沒怎麽住過，當時就隻是高高興興地請人做了裝修，房子還沒裝完他就出國了，後來還是托衛天佑幫忙他看著，所以他也不知道這房子到底長啥樣。

  這幾年期間偶爾回國的時候，甚至是偷跑回來不敢回家沒有地方去的時候，他都沒想過要過來住。大概是一種近鄉情怯的感情，他不敢。

  因為18歲之後，許寧就再也沒見過他父親。

  許寧手裏的那把鑰匙早就不知道丟哪去了，衛天佑當時手裏應該有一把，但是專修完之後他也就再沒來過，幾年一過，鑰匙串都不知道換了多少了，誰又還記得當初的那把鑰匙。

  “找物業吧，我當時交代物業幫忙看房子來著。”最後還是衛天佑想起來，避免了三個人露宿門外的悲劇。

  守門的物業小哥知道許寧是18棟的業主，臉上的驚訝收都收不住。當年收鑰匙的那一位物業小哥早就離職了，這幾年來來往往的，許寧家大門的鑰匙也不知道經了幾個人的手了，他們都一直以為18棟是個無主的，沒想到這大半夜的竟然有人來認領了。

  核對了許寧的身份信息，物業小哥將那把亮金金的一點鏽斑也沒有的鑰匙交到許寧手裏，出於內心的好奇終於是沒忍住問了一句：“許先生以後要常住這兒嗎？”

  許寧拿著鑰匙一愣。

  如果不是衛天佑突然提起，他都快要忘了自己還有這麽一套房子在這兒了。許嵐和許老爺子都是公職，房子都是政府分的，也就是許嵐結婚的時候買了一套，現在沒人住，放著收租在。家裏沒人想起來要給許寧也買一套，他們似乎都沒有這個意識，而且以現在的房價，許寧估摸著他媽手裏還不一定有這麽多錢。

  “偶爾吧。”許寧摩挲著鑰匙回答。

  除了家裏他沒有另外的房子，以後不想待在家的時候倒是可以來住兩天，總好過住酒店了。而現在，他還在裝乖孩子，是不可能在外麵長住的，也就是借給衛天佑住兩天罷了。

  許寧這個時候還不知道，這房子一借出去，可就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物業小哥得到了這個答案，自然不會去管住在這裏的是誰，而是業主既然已經回來了，他就有責任提醒這麽一句：“如果許先生要住這裏了，那建議您給大門換把鎖。現在很多業主都換了指紋鎖甚至虹膜鎖，這樣更安全一些。”

  雖然他們小區安全係數高，但是住在這裏的，也都不是一般人家就是了。

  “謝了，我會考慮的。”許寧道了聲謝，拿著鑰匙走了。

  物業辦公室在小區的中心，為的就是離誰家都不近，也離誰家都不遠。就許寧去取鑰匙的這來回的時間，也夠等在門口的衛天佑受得了。原因無他，隻因為他穿的太單薄，凍的。

  衛天佑和徐漾站在角落裏，這樣風會小一點，但是寒意還是照樣透過單薄的衣物和皮膚侵蝕著衛天佑的身體。徐漾往外麵站了站，擋在了衛天佑的前麵。

  “進來，就你那點小身板，能擋多少風。”衛天佑雙手抱胸地縮在角落裏，說話的聲音都有一絲顫抖。

  “我不冷。”徐漾雙手插兜，站在他麵前看著他說，“我穿的多。”

  徐漾穿的是挺多的，秋衣秋褲，毛衣毛褲，外麵還罩著一件黑不溜秋的一看就不是女款的羽絨服，那衣服大得都可以把她籠罩住了。

  她固執地站在那裏要為衛天佑擋風，衛天佑也不再說什麽。夜風吹得他頭疼，他現在恨不得在心裏問候一圈許寧他家的祖宗十八代，隻企盼許寧能快點兒帶著鑰匙回來。

  當車燈在遠方閃現的那一刻，衛天佑覺得自己得救了。

  許寧父親送他的是棟小別墅，隻有兩層，是天瀾最小的戶型。房子長時間閑置沒有人住，打開的時候空氣中可以聞得到灰塵的問道，還有一股淡淡的陳舊的黴味。

  許寧打開客廳的燈，家具都被白布遮著，因為來得太匆忙，來不及叫人打掃，看來今晚隻能將就著住一晚了。

  許寧對房子一點也不熟悉，但是他太困了，也沒精力去看，就在二樓隨便挑了間房間，揭了白布隨便擦了擦就躺下了，連衣服都沒脫。

  雖然沒人打掃，但屋子裏電器都還能正常運轉，熱水也是有的。衛天佑不像許寧那般不講究，他在門口吹了一會兒冷風，現在身上正冷，房間裏的溫度又還沒起來，所以他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個帶浴室的房間，然後洗熱水澡去了。

  沒人留意徐漾，她跟著衛天佑上了樓，然後跟著衛天佑進了房間，在衛天佑進浴室之後，她就脫了身上那笨重陳舊的羽絨服，開始動手幫衛天佑打掃房間。

  床上的白布要揭掉，然後拿濕抹布擦一遍，沒有抹布，徐漾就用自己隨身攜帶的手帕紙，一點一點地將那個兩米寬的大床擦了一遍。

  一樓的一個小儲物間裏有拖把，可能是當時打掃的人留下的，徐漾拿著它把地上拖了一遍，確認房間裏可以睡人了才停手。可是雖然灰塵都打掃幹淨了，但是光禿禿的隻有床墊的床，是沒辦法讓人睡個好覺的。

  當時裝修的時候沒人想到會有人進來住，除了基本的家具之外，這棟房子裏連一點多餘的生活用品也沒有，這其中自然包括床墊被子。

  徐漾一間一間的房間全都搜尋了一遍，最後在類似於主臥的房間的櫃子裏找到了兩床沒開封的被子，似乎是買家具送的，都是上好的蠶絲被，一般人家也不會用。

  被子放在衣櫃的最高層，徐漾不夠高，站在平地裏夠不著。可能是因為房子的主人是一位男性，在裝修的時候並沒有給主臥配備化妝台，所以偌大一個房間，連一把凳子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