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買了這麽多？”

  他手裏的那團毛線是白色的，他捏著覺得好玩就不想放手了，沈月白拿竹棒敲了一下他的手，解救了那團被他捏得不成形的線團。

  “洗手了嗎？仔細別給我捏髒了。”那毛線可是雪白雪白的顏色，一點汙漬都會特別顯眼，沈月白一般都不敢讓人隨便碰。

  “就一個孩子，用不了這麽多，再說大嫂也會自己準備，不一定用得上這些。”衛庭樺看一眼自己的雙手，他剛從廚房出來，肯定是洗過的幹淨的。他伸手接過沈月白手裏的毛線，代替她一圈一圈地纏著線團。

  “她用不用在她，該我準備的，我一樣也不能少。”衛庭樺接替了自己的位置，沈月白就起身準備往廚房去了。

  衛庭樺對廚事一竅不通，怕是以為煮個餃子都是直接把它們往水裏丟就可以了，她得去看看，然後再給他準備兩樣小菜。

  隻是沈月白剛走，剩下的父子倆就開始針鋒相對劍拔弩張起來。

  “別在你媽麵前說這些，她不愛聽。”衛與唐慢慢地解著毛線說。

  “哦。”衛庭樺毫不在意，“我以為是你不愛聽。”

  大兒子和繼母麵和心不和，娶了個媳婦專心致力於給婆婆添堵，如果不是看在沈月白的麵子上，衛庭樺造就不知道發作過幾回了。

  沈月白顧及衛家顧及衛與唐，體貼大度從來不在衛與唐麵前說，但是衛與唐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不知道，隻不過一直都在裝傻而已。

  在這件事上，衛與唐確實理虧，但是他身為父親的威嚴，卻不是因為這點理虧就能被衛庭樺打壓的。

  “大人的事自然有大人的處理方式，至少你大哥一家沒有任何對不住你的地方。”

  “哦，是嗎？”衛庭樺滿不在乎，仿佛聽了一個笑話。

  就他這個油鹽不進的性子，衛與唐看著就想打人，衛庭樺有時候像極了他，但有時候又像極了他的那個大舅子，那時衛與唐的死對頭。

  “你別以為事事都是你占理，沒有錯，不代表你就是對的。”衛與唐已經很久不跟衛庭樺講道理了。他都七十多了，衛庭樺也是三十出頭的人了，這些道理，再講也沒有用了。

  衛庭樺直覺有點不對，但是他也沒有深想。衛與唐一般不會口頭教育他，他的教育方式從來都是棍棒嫁操練，所以等他跟你講道理的時候，那肯定是他知道了什麽，在為你擔心了。

  但是衛庭樺從來都是有恃無恐的，他從來就不為自己擔心，因為他對自己的自信，也因為他的家人從來都不吝於對他的庇護。

  “少操點心，多看點書，不然就您那點棋藝，我怕過年的時候天賜都不願意理您了。”明明是勸慰的話，從衛庭樺嘴裏說出來也總是帶著嘲諷。衛與唐聽著窩火，氣得將手裏的毛線扔了衛庭樺一臉。

  “好了，別鬧了，過來吃飯。”沈月白端著煮好餃子出來，就看到父子兩個人又在鬧，無奈地瞥了他們一眼，轉身又去端菜了。

  白胖的餃子煮熟之後有點發皺，皮也變成了安淺的黃色，沈月白端著蘸碟出來，就看到衛庭樺不怕燙地已經吃上了。

  “要不把安淺也叫起來吃點吧。”沈月白拖了把凳子在衛庭樺身邊坐下，“她下午回來的時候正趕上我們包，晚上沒吃上應該會想的。”

  “不用，讓她睡吧。”以衛庭樺折騰的程度來看，就算把安淺叫起來了，她也不一定有力氣拿得起筷子。

  沈月白看著自己兒子一副無所謂不害臊的樣子，一巴掌就落在他的後腦勺了，大得衛庭樺差點兒把嘴裏的餃子給吐出來。

  “媽？”衛庭樺都被驚到了，他都這麽大的人了，沈月白有多久沒這樣打過他了。

  “明天過完節就領著你媳婦回你那兒去，你們再胡鬧下去，趙嬸以後都不敢麵對你們了。”

  原來晚飯的時候趙嬸上樓去叫過他們，接過剛走到樓道還沒挨近房間，就從門縫裏聽到了兩人不小的動靜，當下就臊得臉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擱，如果不是因為她是衛家的老人了，估計當時就得請辭了。

  沈月白說得這麽明顯了，衛庭樺哪裏還會不知道，隻是他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害臊，反而坦蕩蕩地說：“小別勝新婚，媽你也是過來人了，應該理解。”

  沈月白不理解，不僅不理解反而還賞了衛庭樺一記暴栗。

  “吃完了過來說說安淺家裏的情況，馬上就過年了，給他們家的節禮也該準備了。”

  今年的春節來的比較早，元旦之後沒半個月就要過年了。安淺和衛庭樺約定了要回A市過年，肯定要提前走，新女婿頭一次上門，東西可得準備齊全了。

  “除了安淺的父母，他們家裏還有沒有在世的老人？”沈月白盤算著該準備的禮物，問衛庭樺。

  衛庭樺正在夾菜的筷子一頓，雖然他已經把安淺家調查了個底朝天，但是他還真沒問過安淺家裏目前還有幾口人。

  “你這老公當的。”沈月白不知道衛庭樺做調查，隻以為他對這些事不上心，沒跟安淺聊過這些，不過雖然有些誤會，倒也不是完全冤枉了他。

  “你記得要問一下安淺她父母的喜好，不然咱們準備的東西不合心意，怕是會傷了情麵。”沈月白囑咐道。

  “其實，我之前去A市出差，就順便去拜訪了一次，喜好大概也知道一些。”衛庭樺吞下盤子裏的最後一個餃子說。

  這下沈月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瞞著他們去拜訪了親家，回來也不跟家裏人講，也不知道當時的情形如何，對方對衛庭樺是個什麽態度。

  饒是衛庭樺一向成熟穩重，做事從來不會出亂子，這回沈月白也還是忍不住對他有一絲埋怨，而衛與唐的反應就更直接，直接就把手裏的毛線球砸了過來，哐鐺一聲就砸在了衛庭樺的臉上，然後掉進了他麵前的盤子裏。

  幸虧盤子裏的餃子已經吃完了，不過那團毛線球也因此被弄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