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最後一波客人，衛仲陽一家都有些疲累，張婉心催促著宋思琪趕緊上樓換衣服，嘴裏還叨咕著說高跟鞋不好，當初就不應該聽那個設計師的選什麽高跟鞋，會傷到肚子裏的孩子之類的雲雲。宋思琪都好脾氣地應了，最後隻能脫下鞋子，光著腳走在地上，結果張婉心又說地上太涼，寒氣從腳入，也容易傷到孩子。

  其實從大廳到二樓休息室都鋪滿了地毯，現在的天氣光腳踩到地毯上並不會覺得冷，隻不過今天因為衛天佑的事，張婉心感覺自己家在衛庭樺那裏受了氣，想找個理由發泄一下罷了。親生的兒子舍不得，也就隻有宋思琪這個未過門的兒媳婦能讓她拿捏了。

  還好休息室馬上就到了，張婉心一路的喋喋不休絮絮叨叨，很快就隔斷在了休息室的門內。

  妻子將兒媳婦帶走了，衛仲陽自然叫上了自家兒子：“你跟我來，今天的事情，你必須好好的跟我解釋一下！”

  大廳裏有服務員正在收拾殘局，不方便說話，衛仲陽父子選了一個僻靜的不會有人經過的角落。

  “你今天到底怎麽回事？那是對待長輩該有的態度嗎？”衛仲陽訓斥道，他不是張婉心，不會一味地慣著衛天佑，好言相勸，事實上他大多數時候對待自己的兒子，都是厲聲厲色的。

  “沒怎麽，就是心情不好，有些失態了。”衛天佑心情煩躁，想找跟煙出來抽，翻篇了衣服的口袋都沒找到。

  “給我站好了！像什麽樣子！”衛仲陽看著他一副站沒站相的樣子就生氣，“什麽叫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能由著你的性子來了是吧！那請問你有心情好的時候嗎？”

  衛天佑在父親的怒氣下站好，隻是臉上的表情卻不像他的身體一般的老實，對著衛仲陽也是一副頹喪的樣子。

  “說！你今天跟你小叔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衛仲陽早年也是當過兵的，隻是他當時誌不在此，當兵也隻是家裏老爺子的希望，所以後來在他的再三懇求下，老爺子就同意他退伍了，然後按照他自己的意願，送他去學了金融，有扶持他創立了昊天。

  衛仲陽現在訓衛天佑的樣子，其實還夾帶著軍隊裏軍官訓新兵蛋子的氣勢，這也是衛天佑在自己父親麵前為什麽這麽老實的原因，因為如果一言不合，衛仲陽就會抄家夥打他，小時候他調皮搗蛋，沒少被衛仲陽收拾過。

  “沒什麽意思，我就是一時心急口快，胡言亂語罷了。”在張婉心麵前衛天佑還能抱怨兩句，但是當這衛仲陽的麵，他是萬萬不敢將自己和安淺的關係說出來的。

  “胡言亂語？你是把人都當成傻子了吧！”衛仲陽都快要被自己兒子氣瘋了，“你以為你爺爺奶奶都眼花耳聾了是嗎？你以為你小叔不跟你計較你就沒事了是嗎？你以為你不說，你老子我就不會自己去查了是嗎！”

  三個反問砸下來，饒是衛天佑再怎麽裝作無所謂，現在心裏也開始後怕了。當時他慌不擇言，在場的人肯定都聽到了。兩位老人當做沒聽到，是為了維護家裏人的顏麵，幾個小輩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是因為這些事輪不到他們插嘴，而衛庭樺，他可能隻是為了安淺。

  那樣的時間和地點，那樣的場合，所有人都默契地揭過了這件事，但是之後呢？老爺子老太太都是敏銳慣了的人，他們不可能察覺不到，衛庭樺更不用說了，他也許一開始就知道。知道了之後，他們又會怎麽看他，怎麽對待他呢？

  “爸，對不起，是我一時衝動，我……”衛天佑伸手抹一把自己的臉，他覺得自己現在根本沒臉跟衛仲陽解釋這件事情。

  “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麽用！你老實告訴我，你對那個安淺，到底是什麽心思！”

  “爸，安淺她……是我的前女友。”

  父子倆在下麵談話，張婉心和宋思琪在樓上也沒閑著。

  休息室裏還是宋思琪離開時的一地狼藉的樣子，她也毫不掩飾地將這些都暴露在了張婉心的眼前。

  “媽，讓你見笑了，我這就來收拾。”宋思琪提著裙子就要彎腰下去撿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

  “哎，你還懷著孕呢！”張婉心哪能真讓宋思琪去做這些事，“等會兒讓服務員過來收拾進行了，你先去換身衣服，記得把鞋子穿上。”

  看看這一地的東西都沒處下腳，張婉心也猜到衛天佑肯定是對宋思琪發脾氣了，所以這些東西原封不動地擺在這兒，就是宋思琪故意給她看的。心裏覺得委屈，總要找個地方發泄出來，再不濟，也得找個人哭訴哭訴，找回一點安慰也是好的。

  宋思琪的那點心思張婉心那裏會不知道，隻是她知道今天的這件事她兒子不占理，所以她願意給宋思琪一份麵子罷了。

  宋思琪換好衣服出來，張婉心就端坐在那狼藉之中的沙發上，好似看不到周遭的一切，也不關心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而是依舊維持著她貴婦的姿態，對宋思琪拍拍身邊的位置，說：“思琪，坐到媽身邊來，陪媽聊聊天。”

  宋思琪坐過去，臉上帶著安淺的笑意，她已經猜到了張婉心要跟她聊什麽，心裏也已經有了說辭。

  “今天是你和天佑的訂婚宴，本來萬事都應該以你們為中心，沒想到天佑小叔突然帶著對象來了，家裏的老人一時高興，難免冷落了你們，你可千萬不要往心裏去。”張婉心語重心長，一副知心婆婆的樣子，好似非常不願意提起這些家事，“他小叔三十好幾了都沒個對象，這身邊突然有了人，家裏人高興也是正常的。”

  “媽，我懂，我沒往心裏去，小叔能找到心上人，我也是替他們高興的。”

  “還是你懂事。”張婉心滿意地笑了，“聽說這安小姐跟你還是大學同學？那你們這緣分可就大了。”

  “嗯，我跟安淺確實是大學同班同學，關係也還可以。”宋思琪乖巧地回答。

  “那這麽說來，她和天佑也是認識的？”張婉心狀似不經意地問。

  宋思琪臉上笑意不便，說話的聲音也更加柔和了：“是認識的，在學校的時候，天佑還追求過安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