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進山
作者:山河東夫      更新:2021-01-26 14:39      字數:5026
  三人回到酒肆中,羅藝準備了一些吃食放在桌上供幾人使用,窗外的玄月依然高掛,依舊透著陣陣寒光,雖說這玄月與之前的並沒有什麽分別,但是如今在羅藝看來卻有著不一樣的味道,想想之前自己身體上的奇異變化,就感到不可置信,這一切就好像夢一樣,她感覺這一切可能都不是真實的。

  為了讓自己快點從這個離奇的夢中醒過來,她學著人家錐刺股,用刀片劃拉自己的肌膚,讓疼痛使自己從夢中清醒,可是她不管怎麽做都沒有用,這個夢好像是真的。

  這世上的哪個夢又不是真實的呢?

  羅藝一時半會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可是又能怎麽做呢?

  這個世界已經變了,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平凡的世界了,如今的世界將會是異獸橫行,霸主遍地的時代,一想到這裏她就有點害怕,她害怕羅生在這樣的時代中受到各種各樣的傷害。

  她答應過死去的父母,一定要好好的照顧羅生,絕不讓羅生受到半點的欺負,回想起父母臨終前那不甘的眼神與對這個他們姐弟倆的不舍,她的心裏就是一陣悲痛,淚水不知不覺間就從眼眶中流了出來。

  那一年,羅生五歲,而她也隻有十歲,風風雨雨生活到了現在,其中不知受了多少堅信與苦難,這一切她毫無怨言。

  羅生看見了羅藝落淚,立馬為她把眼淚拭去,他暗暗歎了口氣,自己的姐姐是一個無比剛毅的人,她絕對不會輕易落淚的,要讓她落淚隻有一個情況,那就是想到了逝去的父母,每逢月圓之夜,家家戶戶團圓的時刻,他們的心情就無比的低落。

  羅生輕輕歎了一口氣,微微一笑,輕聲道:“姐,你哭什麽呀,如今我們不都挺好的嗎?父母在那邊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會高興的,你想想如今的這個世界變化這麽大,將來可能還會有陸地神仙出世,說不定就會有那掌管冥界的大神,到時候讓他將父母重新複活,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司徒少昊本就不善言辭,更不會那些安慰人的話語,但在這樣的環境中,在這姐弟二人的麵前,他還是說了這樣的一句話,“藝姐,羅生說得對,他現在是我們三人中最厲害的。這個世界按照這樣發展,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羅藝睜著淚光閃閃的大眼睛,看著二人,莞爾一笑,“哪有你們說的那麽容易,那些陸地神仙要是真的這麽見到就好了,說不定一個個都是那種眼高於頂的人,他們會瞧得上我們嗎?更別提替我們做這種死而複生的大事了。”

  說完這句話後,羅藝兩隻胳膊疊放在一起,下巴靠在手上,抬頭看著天空的玄月,小聲喃喃道:“要是真有這樣的事就好了!”

  話雖這樣說,但羅藝還是對複活父母抱有一絲奢侈的希望,不管怎麽樣,一個人還是得抱有希望的,不管它到底能不能實現。

  羅生眼神之中充滿了很強的信念,語氣堅定道:“一定可以的!”

  羅藝重新恢複了坐姿,招呼羅生與司徒少昊吃東西,叮囑羅生跟司徒少昊可以喝酒,但不要貪杯,千萬不要學那些嗜酒如命的人,整天醉醺醺的,成何體統。

  羅生與司徒少昊當然是含笑點頭答應,對羅藝的要求,他們二人從來沒有拒絕的,羅藝說什麽他們就做什麽。

  自從羅生的這第一個朋友來到這‘浮生酒肆’後,他們姐弟二人仿佛感覺到又多出了那麽一個親人,對於司徒少昊的親人與家庭情況,羅藝曾經詢問過,但司徒少昊對此好像並不怎麽喜歡透露,總是含糊其辭,從此以後,羅藝也就不再關注這件事了,每個人都有不想提及的往事,說得多的了,那隻會是痛的重新開始,他們都是從這條路上走過來的人,很是理解。

  幾杯酒過後,幾人都有了微醺的感覺,雖然說隻要將天元吐納法微微運轉就可以驅散這些感覺,但他們二人人卻是不知的,唯獨羅生一人,鎧甲生物最先傳授給他的,這其中的一些妙用,他自然是較早發掘的。

  司徒少昊不管醉與不醉都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好像根本沒有什麽可以撼動他的,他看著羅藝的手,不經意的道:“藝姐,你的手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羅藝被這不經意的一句話,嚇了一跳,忙不迭的將手伸到眼前,前後翻看,她害怕的是自己也變成了那半妖人,長出了一雙妖怪的手,那時就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還好沒有發生什麽變化,依舊是以前那樣的滄桑,滄桑的手,人雖然美麗至極,就像是從筆墨丹青聖手手中走出的人,可是那雙手卻與她的容貌極不相符,深深的皺紋遍布手心手背,還有幾道龜裂的口子,這是這些年的艱苦生活所導致的,靠自己的雙手掙飯吃,總免不了會失去一些東西。

  羅藝望著司徒少昊,皺眉道:“沒有啊,還是跟以前一樣啊,你是不是喝多了,都說了少喝少喝的,怎麽不聽了呢?”

  羅生也好奇的看著司徒少昊,司徒少昊這麽說肯定會有他的原因的,他不是一個喜歡說廢話的人,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有用的。

  司徒少昊看了眼羅藝的左手,點了點頭,“我沒看錯,藝姐,在你左手小拇指側邊有一道龜裂的口子,我今天來的時候還看見了,如今卻是不見了,我猜想肯定是吸收了元素之力的緣故。”

  被司徒少昊這麽一說,羅藝好像也有點想起來了,半信半疑的點頭道:“照你這麽說,好像的確是這麽回事。”

  羅生微微一笑,心中歡喜,這就是天元吐納法的神妙之處,這還隻是最開始的一點變化,要是修習到高聲處,那究竟會有怎麽樣的變化,他不敢想象,說不定真能達到不死不滅的境界,一個呼吸間就可以讓化作塵土的身體重新恢複生機。

  一想到這裏羅生就對刻苦修習天元吐納法的事更加上心了,鎧甲生物告訴過他,如今的‘十二息九停六窒’就夠他琢磨了,他如今可以做到這樣的吐納,但是能做到並不代表能熟練,熟練並不代表那是本能,現在他隻可以在一天之中完成大概三次這樣的吐納,再多身體就會出現充足與撕裂感,再多一次就已經很難了,雖說可以勉強做到,但是那種充足之後的撕裂感卻讓羅生在嚐試了一次之後便領略到了苦頭。

  他不怕吃苦,但那種撕裂感並不是普通的肌肉撕裂感,那種感覺包括靈魂的撕裂,乃至‘理念’的撕裂,雖說羅生不知道這‘理念’,究竟是何物,但他的本能告訴自己就是這樣的。

  這可能就是道家學派中的瓶頸吧,按照自己的理解來說就是,自己的身體就是一個容器,現在這個容器滿了,雖說還能裝東西,但卻是比較困難的了。

  解決這個的問題隻有兩個辦法,一個就是為容器擴容,另一個就是不斷將所裝物體的質量不斷地壓縮,壓縮,再壓縮,最後到達那個可以讓容器承受的住的程度就是完美。

  但具體怎麽做,羅生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比較簡單的方法,就是不斷的打磨自己的身軀,讓每一次的吐納都盡善盡美的完成,這就是他的辦法。

  三次隨心所欲的吐納跟三次勉強的吐納到底是不一樣的,自己的身體是不會騙自己的,這其中孰強孰弱很是明了,羅生知道,在修習這條路上懈怠不得。

  於是在將羅藝與司徒少昊都安頓去休息後,他決定再進山,以如今的世界改變程度,那山中的野獸就是他最好的打磨對手。

  趁著月色正高的時候,羅生手提黑刀便向著‘理想城’後的山林一頭紮了進去,他如今的速度可以達到每秒百米,幾個跳躍間人影便在樹林中消失不見了。

  這還是羅生第一次一個人,進入山林的深處,尤其是如今這天地大變的時代,山林中的危險程度,可想而知,普通人如果敢在這時候進入山林,那無疑是死路一條,如今的野獸都已經有了近乎人類的心智,一般的武器已經對他們造成不了多少傷害了。

  有的動物的已經有了超越子彈的速度,人能耐它何?

  在黑暗中有一個人影正目露金光緊緊盯著著身前一條比碗口還粗的菜綠色巨蟒,這條巨蟒的頭頂已經可以隱約看到兩個小小的肉角,這是已經達到了快要化蛟的程度,蛇類自古就有小龍的稱呼,在如今這片天地的滋養下,說不定真的可以成就蛟龍之屬。

  一人一蛇,人未動,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眼睛死死盯著菜色大蟒的一舉一動,菜色大蟒吐著冗長的信子,不停觀察著眼前這人的破綻,它不敢輕易輕舉妄動,進化到了它們這種程度,對危險都有一種敏銳的察覺,神念可以說比普通人類強大了不知多少倍。

  敵不動我不動,看著這大蟒的心智的確很高,原來他是在等著這人先動,來那一招後發製人。

  隻見這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很平常的微笑,這人便是進山打磨身軀的羅生,他眨了眨眼皮,準備用右手抽刀,就在他剛剛要動的那一瞬間。

  菜色大蟒,倏地動了,速度之快,宛如奔雷,簡直不給人任何思考的餘地。

  血盆大口帶著幾十米的身軀向著羅生所站的位置迅猛撲來,那張大口似要將羅生整個人一口吞入腹中,就在大蟒來臨的一瞬間,羅生猛地運轉天元吐納法,更是將它發揮到極致,在那一瞬間,羅生的速度暴增,比之菜色大蟒的速度快了好幾倍。

  刹那間就消失在原地。

  一擊未中的菜色大蟒心驚不已,立馬回身反撲,可是它終究還是小看了羅生,在它回頭的那一刻,一道烏黑至極的刀光向著它的頭頂猛的劈下。

  菜色大蟒已經察覺到了死亡的味道,猛地扭轉身軀,可是它的身軀實在是太長了,還有一部分的身軀纏繞在一棵樹上,但就算如此,它還是硬生生的扭動了半寸。

  可就算如此,半張蛇臉還是被切了下來,掉落在地,鮮血淋漓,在看菜色大蟒纏繞的那顆樹,已經被擠壓的支離破碎。

  失去了半張臉的菜色大蟒見不敵對手,扭頭便逃,已經失去了半張臉了,決不能在失去半個腦袋。

  可是羅生哪裏會讓他逃走,既然已經結怨了,就沒必要放過對方,這要是被他的蛇祖宗知道了,那還了得,羅生在看見這條菜色大蟒的時候就想到了在帕米爾高原看見的那隻凶猛異常的蟒蛇,那隻蟒蛇的可怕程度比這隻不知道強了多少倍,羅生相信就算自己現在對上那隻蟒蛇隻怕也不是其對手。

  說時遲,那時快,不管這條蛇逃到那個方向,羅生總是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將他的生路截斷,見逃跑無望的菜色大蟒,突然之間嘶吼一聲,本就鮮血淋漓的傷口此刻更是流血不止,可是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這條大蟒竟然在這一吼之下,氣勢陡然增加,身軀好像也粗壯了許多。

  羅生猛地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襲來,這是神念,是本能,他知道這條大蟒肯定是用了某種他不知道的妙法獲得了短暫的強大實力。

  大蟒渾身上下散發著淡淡的幽光,向著羅生再次撲來,羅生猛地躍起,在半空中對準他的蛇頭就是一連數刀。

  “砰砰砰!”這麽多刀竟然沒有傷到它分毫,隻是那大蟒身上的幽光暗淡了一些,羅生大喜,果真如他所料,這樣的能力不能長久。

  大蟒一連向著羅生撲了數十次,次次都被羅生用黑刀砍退,長此以往羅生體內的元素之力損耗程度也是極大的,已經到了快要枯竭的邊緣。

  一直在觀察羅生一舉一動的菜色大蟒察覺到了這一點,以為自己的機會到了,嘶鳴一聲,便向著羅生再次撲來,他料定羅生如今已經沒有多餘的體力在阻擋了。

  羅生喘著粗氣,那最後的一絲元素之力也被自己消耗殆盡了。

  在大蟒距離自己還有不足一尺的時候,羅生閉上了眼睛,輕輕吐出一口氣,第四次運轉天元吐納法,不過這一次卻不同,那種充足的撕裂感消失了,一股很是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就好像是幹涸很久的湖泊突然之間被注入了汪洋一般。

  羅生的眼睛倏地睜開,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躍起,在半空中他雙手舉刀,體內的元素之力充盈無比,此刻已經沒有任何防護的菜色大蟒,像隻沒有保護的綿羊暴露在自己的黑刀之下。

  刀光閃動,逃無可逃,避無可避,菜色大蟒被羅生一連砍成十幾段,紛紛掉落在地,血腥味瞬間彌漫了這片空間。

  羅生站在大蟒的屍體旁,低頭看著黑刀,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他剛剛殺死菜色大蟒的一瞬間,這柄黑刀好像顫抖了一下,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喜悅!

  看著黑刀上的骷髏浮雕,羅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柄刀究竟是什麽來曆呢?

  羅生握著他看了半天,它也沒有再次顫抖一次,羅生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可能是錯覺吧。”

  羅生將黑刀插在地上,挽起雙手的袖子,然後就近在地上砸出了一個深坑,將菜色大蟒的屍體掩埋,隻保留了一小塊,用作‘浮生酒肆’的正常用度,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防止其他的變異異獸聞到血腥味,聚集在一起,要是發生了異獸暴動的情況,那可就不是他能挽救的了的了,到時候整個理想城都得遭殃。

  因為這樣的事是有過先例的,大概在二十多年前,就聽說在南部有一次野獸暴動,毀滅了一個小村莊呢。

  做完這一切,天色也漸漸方亮,羅生拿起黑刀,扛著那截蛇肉向著理想城的方向一躍而去,在清理菜色大蟒身軀的時候還在那顆被大蟒纏繞的支離破碎的大樹上掉落下來一顆赤紅色的果實,羅生沒有多想,收起便放在了懷裏。

  黑刀在被羅生收回腰間的時候,在刀身之上一縷烏光一閃而過,緊接著刀身上密密麻麻的骷髏浮雕竟然詭異的活動了一下,就好像是伸了個懶腰。

  不過這一切,羅生沒有絲毫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