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咋停下不走了？”吳桂芬問他。

  餘平盯著古翠翠的家門口，半晌，他扭身：“換條路走吧。”

  吳桂芬看著兒子的臉色明白了：“咋？還是忘不了？”

  “當然了。”餘平指著自己瘸著的那條腿說道，“別的女人都看不上我，唯獨她不嫌棄我。我也稀罕她！”

  “那有什麽辦法？餘晚死活不同意，我總不能夠再逼她去跳一次河吧？”吳桂芬也很無奈，從上次餘晚鬧騰了到現在，一家人的關係一直都很僵。

  這死丫頭是鐵了心的要跟家裏人鬧掰了。

  “算了，走吧！”眼看著有了希望了，如今希望再破滅，著實讓餘平很痛心。

  不如，眼不見，心不煩吧。

  餘平剛想要轉身，就見古翠翠家那一扇老木門吱呀一聲開了。

  他心頭一跳，看見古翠翠一個人從門口頭走出來。兩個人麵對麵的撞在了一起，霎時間，餘平的呼吸就緊促了起來。

  “餘平!嬸子！”古翠翠開口打了一聲招呼。

  “哎。”吳桂芬歎息般應了一聲。

  餘平看著她，卻沒有說話。

  “餘平，你咋不理我啊？”古翠翠見餘平一直盯著她不

  口，她挺委屈的喊了一聲。

  “翠翠，我……”餘平張了張口，不知道這話如何說起，“我……哎……”

  “餘平，你家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是不是不打算娶我了？”古翠翠眼神幽怨的看著他，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又說不出口的感覺。

  “我哪裏有不想娶你啊！”餘平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

  他怎麽不想娶她？

  他很想。

  可，這彩禮要的太高了也。

  “翠翠啊！”吳桂芬見兒子這麽難受，她也跟著心疼，“嬸子跟你商量個事情行不行？你看餘平是真心喜歡你！看的出來，你也是想嫁給餘平，但是問題出就出在這個彩禮上。這二百塊錢也太多了吧？你說說這錢拿出去了，我們接下來的日子不得喝西北風啊！”

  二百元就是個彩禮錢。

  其餘的還要置辦酒席，打家具，做被褥哪樣不都是錢？

  這一家幾口人全憑著這那幾畝地打點糧食掙點錢，其餘的哪裏有錢啊？

  照這種要法，給兒子娶個媳婦回來，這就是要傾家蕩產的節奏啊。

  古翠翠為難的說道：“嬸子，你這話跟我說沒用啊，我也做不了我父母的主。不過，這樣吧，我可以回去跟我媽商量商量，看看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行行行。丫頭，你跟你爸媽好好的商量。你放心，隻要你肯嫁進我們餘家來，我跟你餘叔肯定好好的待你。”吳桂芬急忙說道。

  “好。我知道了！”古翠翠答應了下來。

  聽說還有點要商量的餘地，餘平的心情好了那麽一些，不像是剛才那麽堵的難受了。

  他看著翠翠，目光又變的炙熱起來：“翠翠，你一定要和叔叔嬸子好好的商量。隻要你肯嫁給我，我這一輩子都會對你好，絕對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嗯。”古翠翠低下頭，微微的笑了。

  吳桂芬見這種狀態，心裏頭感覺這事兒沒準有譜，看來也不光是自己家的兒子剃頭挑子一頭熱，這翠翠也是對他有意思。

  隻要是兩個人都有意思，那這事兒就好辦了。

  想到這，她剛才壓抑的心情也好了許多，說話的時候，臉上也帶上了愉悅的笑容：“翠翠啊，那我們就不跟你多少了，現在打算先回去了，餘平還發著燒呢。”

  “餘平病著呢？咋好好的發起燒來了？”

  “沒事。這都是怕跟你結不了婚，心情不痛快，想你想的。這要是知道你也惦記著他，他這心裏頭一高興，趕明兒病就好了。”吳桂芬笑嘻嘻的說道。

  “餘平，那你回家好好的休息吧！等我回頭去看你去。”古翠翠說道。

  “好。”餘平一瘸一拐的開始挪動，還不住的回頭看古翠翠，“別忘了跟你爸媽說一下這件事啊！”

  *

  古翠翠回了家，直奔正屋裏去了。父親古樹生坐在馬紮上抽煙，母親任榕花盤腿坐在床上做針線活。

  她走了過去，挨著母親坐下來：“我剛才見著餘平了！”

  任榕花停下手裏的活兒，抬頭問了一句：“說啥了嗎？這婚事還成不成啊？”

  “餘平有那個意思，想成。”

  “想成不拿錢不行啊！”古樹生抽著煙袋杆兒，時不時的在鞋背麵上磕打磕打。

  “爸，他家的事兒你也聽說了吧?老餘家也沒有什麽錢，餘晚因為這件事都跳河自殺了，咱這彩禮是不是要的有點多了？”古翠翠小心的問道。

  “確實不少。可是你也知道，你弟弟也談了個對象，人家也要這麽多錢啊！這錢從哪兒來？我如果鬆口了，你弟弟那邊怎麽辦？”這就是羅圈債，一家該一家的。

  他也就這麽一個兒子，兒子要娶媳婦，那就是家裏的大事。何況，他兒子看上的還是個城裏頭的媳婦？農村的娃子能夠娶個城裏頭的媳婦，那是臉麵。

  古翠翠一聽這個就急了：“爸！可是，那餘家拿不出錢來，總不能活活的把餘晚給逼死吧？就算是逼死，也拿不出錢啊？要不然你再考慮考慮別的？”

  “考慮什麽？沒得考慮！二百塊錢彩禮，一分都不能少！”

  “爸！你是打算讓我老在家裏嫁不出去嗎？”古翠翠急紅了眼，跟他嚷嚷起來，“我年紀已經不小了，你要是再耽擱下去，我這……我這真的要成了老姑娘了！”

  “喊什麽喊？你有什麽臉跟我亂喊叫！如果不是你在外頭跟男人瞎鬼混，早早的讓人把身子給破了，能是今天的這種地步嗎？”古樹生火冒三丈。

  “你怎麽又提這事兒啊！”任榕花不愛聽了，“這麽大聲音還怕別人聽不見嗎？”

  “我生氣！”古樹生使勁的猛嘬了半天，噴出一口口煙氣說道，“你說她這模樣不比那餘晚差吧？如果不出那檔子事，指不定多少人求著娶她呢。我跟你說，也就是那周棠看不上她。要是周棠看上了她，嫁給周棠，咱們這日子不知道比以前好過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