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太太回過神，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還正了正自己的坐姿，後知後覺地想到葉知秋喊自己的那聲伯母，抿了下嘴角，巴結人還挺快的。

  服務員很快端著托盤過來，擺在霍老太太跟前的是一杯咖啡。

  張阿姨問老太太要不要加糖。

  霍老太太瞅瞅自己那杯熱氣騰騰的黑咖啡，又看了眼葉知秋那杯涼爽的檸樂，頓時沒了喝的慾望，葉知秋覺得她可能讀懂了老太太的眼神，在張阿姨準備往咖啡裏加糖時，她把自己那杯檸樂推到老太太的麵前：“天氣熱，您還是喝這個吧。”

  老太太有些不自在，但也接受了那杯檸樂。

  ……

  過了會兒，霍老太太忽然說：“你爸的家電生意現在做得怎麽樣了？”

  葉知秋愣了愣，隨即回憶起自己曾經說的謊，聽老太太這麽問，顯然還不知道她是葉家的孩子，霍仲驍沒說，霍總參謀長也沒說，這麽一來，葉知秋倒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所以在被老太太問及時，隻能含糊地應了一聲。

  張阿姨起身，借口上廁所走開了，隻留下老太太跟葉知秋兩個人。

  霍老太太又打量了眼葉知秋，確實長得漂亮，細看之下，跟她喜歡的一個香港九十年代的女影星還有幾分神似。

  “老二已經把你們的事兒告訴了我。”老太太組織好語言才慢悠悠地開口：“說句你不愛聽的，如果不是老二真心實意喜歡你，我不會答應你進霍家的門。”

  葉知秋沒接話，開場白過後，等著老太太繼續說下去。

  霍老太太是在家裏醞釀好情緒才出門的，甚至都想好了，如果老二這媳婦到時候狡辯，她應該怎麽嚴詞反駁，結果現在……看到葉知秋垂眼聽訓的安分樣，老太太心裏頭滋味酸爽，因為這情況跟她預想的出入太大！

  難不成當年分手另有隱情？

  這個念頭從老太太大腦裏冒出來，然後越想越像這麽一回事，她看著葉知秋那張年輕的小臉蛋，雖然她家老二不顯老，相貌端正，要身材有身材，工作也拿得出手，但女方家裏可能就不這麽想了……

  說到底，老二確實比人家大了十一歲。

  想到這裏，老太太的臉色緩和了，連話題也一轉：“你這些年都在做什麽？”

  葉知秋自然聽出老太太語氣的變化，最起碼沒像剛才來勢洶洶，除了沒提自己的身份，其它盡數相告，包括她在奧地利留學兩年，之後一直生活在豐城。

  考慮到自己曾經登上八卦雜誌的事，見老太太似乎沒發現，葉知秋自動過濾了跟簡歡同住的信息。

  “你這幾年都在豐城？”霍老太太一臉不敢相信。

  葉知秋點頭。

  這下，老太太更篤定心底的猜測。她又想起自己看過的一部電視劇，男女主角因為誤會分開，女主角被家裏送出國，七年後回到男主角所在的城市，老太太還記得女主角站在大橋上迎著海風說的話：因為這裏有我想要找回的東西。

  這劇情，現在居然讓她遇上了……

  霍老太太又問：“你在豐城不回家，你媽沒來找你嗎？”

  換做是她，估計第一時間把孩子揪回去。

  “我媽已經過世了。”

  霍老太太一愣，那時候沒聽她說啊，不禁追問了一句：“什麽時候的事？”

  葉知秋沒有刻意隱瞞：“六年前，我出國那會兒。”

  “……”

  老太太看著葉知秋的目光變得慈悲又憐惜，這可憐的孩子，以致於再也說不出什麽狠絕的話來。

  ——

  張阿姨快走到卡座時，聽到自家太太的說話聲：“你年紀也不小了，老二這次傷到胳臂，應該會有一段時間休息，我想著就趁這次，兩家人吃頓飯，把婚事好好商量一下。”

  葉知秋抬頭看著老太太，話題跳躍太大，她一時有些接受無能。

  “過了這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霍老太太說著，眼睛直往葉知秋平坦的小腹上瞟：“老二不比老三，到時候挺著大肚子進門，影響多不好。”

  葉知秋：“……”

  正在這時，霍老太太的手機響了。

  老太太也沒有避諱，當著葉知秋的麵接了，是小姐妹來約她下午打麻將。

  看到老太太用豐城本地方言跟對方熱絡的聊天，葉知秋忽然覺得有些頭疼，那邊，霍老太太已經掛了電話。

  “這事就這麽說好了，你跟家裏商量個時間，到時候讓老二告訴我，至於是在豐城見麵還是去B市，我們霍家這邊都沒意見。”

  說完，老太太就站起身，張阿姨已經拿好包跟墨鏡。

  老太太離開前，沒忘記特意交代一句：“我找你的事，不用跟老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