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夕陽的餘暉披落在霍仲驍的肩頭，煙灰色的襯衫暈開淡淡金光：“偶爾吃一點，也不是不可以。”

  葉知秋哦了一聲，故意拖長了尾音，她重新挽住霍仲驍的手臂，咬了下嘴唇，心裏想著某個稱謂，生出了淡淡的赧然，在快走到小區門口時，她豁出去一般地開口：“哎，我到現在還不知道該叫你什麽。”

  霍仲驍低頭，笑望著她別扭的神情：“那你想叫我什麽？”

  “我怎麽知道……”葉知秋揪著男人的襯衫袖子，因為不自在，手指蜷曲。

  “叫名字也挺好的。”

  葉知秋不吭聲，顯然這個回答不合她的心意。

  過了會兒，她嚐試地喚道：“老公。”

  “……”

  葉知秋以為霍仲驍沒聽到，強壓著心頭的羞澀，下定決心，又輕輕喊了一聲：“老公！”

  霍仲驍沒說話，但扣著她手的力道卻加重，牢牢地握緊。

  這樣無聲的回應，溫馨又篤定。

  十指緊扣，葉知秋心底生出了一種被珍視的感動。

  ——————

  晚飯是霍仲驍做的。

  葉知秋盤腿坐沙發上看電視，不時伸著脖子往廚房瞧，偶爾跑過去督工，還不忘大廚式地指點一兩句。

  “喂喂，蒲子別切這麽細，到時候燒出來都是調料的味道。”

  霍仲驍將說得頭頭是道的人兒拉到了跟前，葉知秋冷不防被這麽一扯，側腰撞到流理台，一疼，霍仲驍看著她受驚的樣子，莫名的情動，低頭吻住了她，摟過她纖細腰肢的同時，微張開嘴吸/吮她的唇瓣。

  如飛沙走石一般的濕吻，來的太過突然，葉知秋身體輕顫，不由自主地手心緊攥。

  那種感覺，仿若置身雲端。

  唇間溫熱的粘合讓葉知秋忍不住回應。

  沒多久，霍仲驍放開她，漆黑的眸子凝著她，說：“這裏太熱，出去吧，還有最後一個菜，做好了我端出去。”

  葉知秋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出去的，大腦裏暈乎乎的。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那上麵，還殘留著餘溫。

  這算不算是美男計？

  葉知秋輕咬嘴唇，坐回沙發的時候，在腦海裏把霍仲驍的五官長相跟傳說中的‘美男’進行對比，沒有陰柔的臉廓線條，沒有清雋出奇的眉眼，更沒有邪魅的笑容……可是為什麽，自己偏偏吃他這一套呢？

  她忽然想到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一物降一物。

  或許，真的是這個道理……

  ——

  吃完飯，兩人又去樓下散步，這樣的生活模式，像極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洗完澡上/床，葉知秋趴在霍仲驍胸口假寐。

  寐著寐著，她的手開始不安分，像彈鋼琴一樣，五指來回輕點男人結實緊繃的腹肌。

  霍仲驍沒有阻攔她。

  葉知秋的手伸進背心裏撫摸他的胸肌，緩緩往後，摸上他的背脊，聞著他身上健康的男人體味，她情不自禁地低頭，啄吻他的鎖骨位置。

  霍仲驍被她親得有點心猿意馬，抓住她亂摸的小手，偏首親吻她的額頭，說：“明天有安排嗎？”

  葉知秋說沒有，仰起頭問他：“怎麽啦？”

  “……”霍仲驍緊了緊摟著她的臂膀，“那就明天吧，一起去山上給你媽上柱香。”

  那天在豐城醫院門口，霍仲驍說要陪她去掃墓，葉知秋並沒放心上，沒想到這麽快他就打算付諸行動。

  “其實忌日的前一天我去過了。”

  “那就再去一次。”

  說著，霍仲驍頓了頓才道：“不然，你心裏會一直記掛著。”

  那個淩晨，葉知秋不小心按出的那個電話是接通的，當時霍仲驍沒多問，她以為自己沒有說胡話，但現在聽他這麽說，葉知秋改變了想法，恐怕自己不僅說了，還被霍仲驍聽去了不少。

  這應該也是他周末來B市的原因。

  ——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動身去了墓園。

  涼爽的風從半降的車窗吹進來，葉知秋的頭發被拂亂，路兩邊的綠影迅速地在視線裏倒退，她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很平靜，但又夾雜著些許的百味雜陳，因為她沒有忘記韓敏婧活著時對霍仲驍的看法。

  路過花店，葉知秋下去買了一束白茉莉。

  “這是她以前最喜歡的花，後來有沒有變，我也不知道。”

  霍仲驍開著車，一手伸過來，攥住了她搭在花束上的雙手。

  韓敏婧的墓碑依舊很幹淨。

  葉知秋把花束放在上次的位置，她站立在碑前，望著韓敏婧的照片。

  媽，現在他來看你了……以前我多麽怕你當麵給他難堪，現在倒是沒了這種擔憂，或許我這樣認為很不孝，可是我真的不願意看著他因為我受到沒必要的羞辱跟苛責。

  ……

  霍仲驍半蹲在墓碑旁，他點了幾根香，抬頭，眼神平和地看向照片裏的韓敏婧，靜默片刻，他把香插在了地上。

  葉知秋望著霍仲驍寬闊的背影，心尖突然湧起一股酸澀。

  因為這段感情，或許他注定要背負一些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