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她們到達學校時，陸含胭正在收語文作業，她是班長兼語文課代表。

  聽著小丫頭督促同學快點做作業的軟糯聲音，葉知秋站在教室的窗邊，心頭驀地一軟，陸含胭梳著馬尾辮，彈指可破的白嫩皮膚，眼睛黑葡萄一樣的烏亮，比起班上其他的孩子，陸含胭無疑是出眾的。

  小丫頭看到門外的葉知敏跟葉知秋，喜出望外，小臉蛋紅撲撲的，但礙於身份，隻能假裝淡定地繼續收作業。

  放學鈴一響，陸含胭立刻跑出來，抱著葉知敏的雙腿，衝葉知秋甜甜地叫秋秋。

  葉知敏佯作不悅地問：“你叫她什麽？”

  陸含胭吐了吐粉粉的小舌頭，乖巧地喊了聲秋秋表姐。

  葉知秋歡喜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上車後，陸含胭得知自己的零食被葉知秋拆了一袋，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把另一袋也送過來，還從書包裏拿出小零食統統給葉知秋，討好的樣子有點諂媚，卻可愛十足：“秋秋表姐喜歡吃，這些，那些，都給你。”

  葉知秋再三確認：“真的都願意給我？”

  陸含胭重重地點頭，為了表示自己的慷慨，使勁地往葉知秋懷裏塞，像在無聲催促，拿走拿走！

  “小丫頭第一次這麽大方。”葉知敏在旁邊開著車感歎，“上次，我問她要話梅糖，求了半天才給我一顆。”

  葉知秋低頭，發現果然有一包未拆封的話梅糖。

  她又扭過臉看向胭胭，小丫頭被葉知敏那麽一說，小臉上表情甚是羞赧。

  陸含胭臉紅的樣子，葉知秋生出一點熟悉感，仿佛有一道虛影從她腦海裏快速閃過，卻又來不及抓住。

  葉知秋不可能真要一個孩子的東西，拿過陸含胭的書包，一件一件裝回去，還跟小丫頭約定周末帶她去海洋館。

  小丫頭興奮地在後座高呼‘萬歲’！

  ……

  剛到陸家，葉知秋接到範恬恬的電話，範恬恬請她去家裏吃飯。

  葉知秋說今晚不行，再約個時間，範恬恬在電話那邊哼哼：“現在架子大了，連吃頓飯都要預約了不成？”

  “不是……”

  葉知秋用肩膀跟耳朵夾著手機，一邊幫陸含胭削鉛筆一邊解釋：“我在我小姑家。”

  範恬恬雖然有點小刁蠻，但不是蠻不講理，見此也沒再為難葉知秋。

  晚飯前，陸啟明也回來了。

  陸燼言要上晚自習，學校又離得遠，所以不特地回來吃飯。

  葉知敏做的菜，大多數是葉知秋喜歡的，上桌後，陸含胭自發地搬了椅子坐在葉知秋身邊，很有主人範地給葉知秋夾菜：“秋秋，吃金針菇，這個味道很好的。”

  葉知敏瞪她：“就你知道什麽好吃。”

  陸含胭已經好幾次因為貪吃導致哮喘複發，冷不防聽到母親這麽說，抿了抿小嘴，立刻安分地管自己扒飯。

  陸啟明看著賣乖的小女兒，笑得彎了眼，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葉知秋唇邊含笑，望著一家三口溫馨的互動，她的心底某處被觸動，忍不住想，如果那個孩子還在，她，霍仲驍，兒子，是不是也會這樣圍著桌子吃飯，那會是一副怎麽樣的畫麵？

  想著想著，葉知秋忽然感到淡淡的苦澀，因為這樣幸福的一幕，距離她太過遙遠。

  ……

  晚飯後，陸啟明親自開車送葉知秋回軍區大院。

  葉知秋幼年時，因為葉讚文跟韓敏婧吵架，小姑結婚後，她在陸家住的日子不比待在大院少，那時候葉知敏跟陸啟明新婚，還沒有自己的孩子，兩人又都喜歡女孩子，下意識把葉知秋當女兒來養。

  比起葉讚文，陸啟明倒更像是她的父親。

  得知葉知秋目前屬於‘無業’狀態，陸啟明讓她去陸家的公司上班，葉知秋沒答應也沒拒絕，她隻說考慮考慮。

  快到大院時，陸啟明沒頭沒尾地說了句：“胭胭很喜歡你，以後有空，多來家裏看看她。”

  葉知秋想到胭胭大眼忽閃的樣子，她臉上露出笑容：“會的，我也很喜歡胭胭。”

  陸啟明欣慰地點頭，之後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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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啟明回到家裏，妻子正陪著女兒在客廳裏做作業。

  胭胭聽到動靜，抬起頭看到他在玄關處換鞋，響亮地喊了聲爸爸，然後被葉知敏敲了敲小腦袋，“專心做題。”

  晚上，葉知敏替女兒洗完澡，看著她入睡後才回到主臥。

  陸啟明還沒睡，靠坐在床頭看財經雜誌。

  見妻子回來，他抬頭問：“睡了。”

  “嗯。”

  葉知敏揉了揉脖子，聲音裏透著疲憊，陸含胭看著秀氣，其實骨子裏很貪玩，折騰起來也很磨人，她從衣帽間拿了換洗衣物，匆匆洗了個澡，掀了薄被上/床休息。

  陸啟明突然合攏雜誌，問妻子：“現在知秋回來了，你有什麽打算。”

  葉知敏拿頭繩的動作一頓，隨即放下了雙手，輕聲道：“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她隻有二十六歲，以後還要嫁人，身邊不能有拖累，我答應過我嫂子會照顧好她。”

  良久，葉知敏又道：“上星期，那男的來找過知秋。”

  陸啟明的視線正正地落在妻子臉上，略顯訝異：“幾年前不是已經分了嗎？”

  “誰知道呢……”葉知敏想到在豐城時葉知秋的遮遮掩掩，心中有擔憂，那個男人，不就是豐城人嗎？

  陸啟明見妻子愁眉不展，開解道：“別想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但這一夜，注定是失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