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在醫院住了一星期。

  警方高效率地調查了她遇險的事件，為了保全她的名聲，對外宣稱隻是一般的搶劫案，因為有葉韓兩家施壓，一度被低調處理，B大開除了被刑拘的陳浩，陳浩搶劫行凶的行為將會麵臨檢察院的起訴。

  住院期間，葉知秋的小日子過得很平靜，並不覺得無聊，因為每天晚上霍仲驍都會來陪她。

  往後的那幾年，每每憶起跟霍仲驍在一起的兩個月，她想的最多的就是在醫院的那幾個夜晚——

  那樣的深夜仿佛是與世隔絕的，不用去考慮太多徑。

  她忘不了他靠在床頭擁著她，身上溫熱的氣息圍繞在她身邊，她閉上眼枕著他的肩膀咧嘴笑著入睡時那種甜蜜的心境。

  那個時候，沒有道德的批判，沒有倫理的譴責，也沒有身份、輩分這種難以跨越的鴻溝篁。

  他們，僅僅，是一對相愛的男女。

  ——

  出院那天，秦時笙也來了醫院，大包小包他負責拎，任勞任怨地跟在葉知秋和葉知敏的後麵。

  他來的時候還帶來隻新手機，順便連sIm卡都替葉知秋補辦了。

  葉知秋的臉消了腫，胳臂腿上的淤青也已消除，隻是脖頸處的瘀血還沒褪去，葉知敏特意買了條絲巾讓她圍在脖子上。

  上車後，葉知秋縮在後座，把sIm卡裝進手機卡槽，開機，第一時間給霍仲驍發短信。

  葉知敏從後視鏡裏看她一眼，見她手指在鍵盤上動來動去，下意識問：“在給誰發短信？”

  “就同學啊……”葉知秋按下發送鍵，麵不改色地把手機放進口袋。

  葉知敏其實不太相信這回答，即便葉知秋不承認，但她總覺得這孩子有事瞞著她，比如在談戀愛方麵。

  住院這段日子，那些來探病的異性，葉知敏瞧著沒一個像跟自家侄女有噯昧的，因著葉知秋不讓她陪夜，葉知敏也曾懷疑是不是晚上有人會過來，之後她也有去護士站打聽，可是那些護士卻說夜裏沒見可疑人進過葉知秋的病房。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秦時笙突然插話：“這剛出院，是該弄個群發短信保平安，不過不用發給我了。”

  “本來就沒打算給你發。”

  秦時笙扭頭向葉知敏哭訴：“小姑，你看她，是不是狼心狗肺？”

  葉知秋揉了幾個紙巾團砸過來。

  葉知敏看著打鬧的兩孩子，暫時壓下心頭疑慮，佯作嚴肅地製止葉知秋：“阿笙來接你出院，你還動手欺負人？”

  “……”

  葉知秋撇撇小嘴，趁葉知敏發動車子，又扔了個紙巾團給秦時笙。

  車子上高架，葉知秋敏銳地察覺到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下，她拿出來解鎖，是霍仲驍回複的信息。

  他叮囑她回家好好休息，沒有甜言蜜語，但蘊含在隻字片語裏的關心，讓人一目了然。

  不給她打電話，應該是猜到她正跟家人在一起吧？

  快要到大院的時候，葉知敏突然提起了嚴輿，言辭間有遺憾：“你爺爺本來想今晚請他回家吃個飯，沒料到他已經回雲南了。”

  葉知秋敷衍地噢了一聲，然後別開頭看向窗外。

  葉知敏看她這樣，顯然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也就沒再多加詢問，轉而跟旁邊的秦時笙說話。

  ——

  這天晚上葉家很熱鬧，除去葉紀明跟葉知敏一家子，葉讚文也回了家，吃飯時跟韓敏婧並肩而坐。

  陸燼言兄弟倆在屋子裏跑來跑去，一會兒看電視一會兒又去廚房拿水果，陸啟明跟葉讚文陪葉紀明聊天，聊的都是國家大事，至於韓敏婧，側過頭低聲跟葉知敏說些鄰裏間的小八卦，飯桌上的氣氛很融洽。

  不知情的，恐怕真會以為這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但對葉知秋來說，與其看著葉讚文和韓敏婧這樣貌合心離地坐在一起，她寧願他們幹幹脆脆地離婚，各過各的。

  這樣說，或許會被視為不孝。

  其實她隻是對這樣的家庭模式厭了，早已不再對他們夫婦抱有任何希望。

  飯後，葉知敏一家離開，葉紀明被隔壁的老李叫去下棋，葉知秋則直接上了樓，沒心思管接下來葉讚文和韓敏婧會怎麽相處。

  不到一刻鍾，樓下傳來爭吵聲，伴隨著玻璃杯碎地的動靜。

  葉知秋用枕頭蓋住耳朵，但韓敏婧的冷嘲熱諷還是源源不斷地傳進來：“她是三歲孩子嗎？被水果刀割了一下還得你在旁邊捂著抱著？”

  葉讚文回了一句，之後的爭執越來越激烈。

  正當他們吵得不可開交時，二樓響起房門撞上牆壁的劇烈聲響，兩人住了嘴，紛紛看向樓上。

  “你們Tm要吵出去吵，不用怕丟臉，整個大院誰不知道你們那點破事！”

  說完，葉知秋轉身回到房間，把門關得震耳欲聾。

  將自己摔在床上，葉知秋怔怔地盯著天花板，樓下終於消停下來，沒多久，她聽到轎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應該是葉讚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