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沒讓保姆收拾客房，洗完澡睡在了陸燼言的房間，跟小家夥擠一張單人床。

  “睡吧。”葉知秋伸手按了台燈開關。

  陸燼言窩在她的身邊，悶悶的聲音在黑暗裏響起：“你跟那個叔叔一起，媽媽知道不會答應的。”

  小家夥還念念不忘這件事。

  葉知秋摸了摸他的腦袋：“你不說，她不就不知道了？”

  這個回答，讓陸燼言有點小鬱悶，過了會兒他才說：“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呀？”

  “就那麽認識了。”

  陸燼言：“……”

  葉知秋輕拍他的背，柔聲道：“睡覺吧。”

  “可是我聽說，老男人很壞的，專門騙小姑娘的感情。”

  “他是好人。”

  陸燼言見她不為所動，小大人地歎了下：“我知道我怎麽說，你都不會聽的，是不是？”

  葉知秋被他逗樂：“你小小年紀歎什麽氣？”

  “秋秋，你真的喜歡那個叔叔？”

  “嗯。”

  不知過了多久，葉知秋幽幽地問：“燼言，如果……我跟他結婚，你會喜歡他嗎？”

  也許是陸燼言的一番話，觸動了她心底深處的負麵情緒，葉知秋想到了葉家跟韓家其他人，想到那些將來不得不麵對的問題，突然想得到一些支撐她始終如一堅持下去的動力，哪怕來自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陸燼言安靜了良久，在葉知秋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他才說話：“既然你喜歡，那我也喜歡吧。”

  勉為其難的語氣。

  葉知秋動容地抱緊他小小的身子，鼻子有些酸，然後聽到小家夥細聲說：“那個，我的文具盒壞了，秋秋，你明天能陪我去買一個新的嗎？”

  “可以啊~”

  “上次我跟媽媽去商場，看到那個變形金剛的超值大禮盒，裏麵有好多東西……”

  葉知秋很爽快：“那明天也買一套。”

  陸燼言心滿意足了，很快發出輕微的小鼾聲。

  葉知秋突然變得很清醒，她從枕頭底下挖出手機，給霍仲驍發了條短信——睡了嗎？

  霍仲驍回得很快——

  沒有

  緊接著又是一條。

  失眠了

  葉知秋盯著這三個字，不太像他的風格呢，但她忍不住想笑，掀了空調被下床，偷偷躲出去打電話。

  她想要告訴他，明天上午要陪陸燼言去買學習用品。

  其實可以發短信，但她還是想打電話，因為想要聽他的聲音。

  霍仲驍說：“那你陪他吧。”

  葉知秋剛想說話，又聽到他開口：“我明天上午也有點事，會在部隊，你空下來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

  “嗯。”她輕輕地應聲，心裏感到很滿足。

  兩人又說了幾句，準備掛電話時，葉知秋突然道：“要不，明天中午一起吃飯吧。”

  “跟你表弟一起？”

  “嗯。”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才傳來霍仲驍低沉的聲音：“你表弟，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葉知秋覺得霍仲驍可能聽到了陸燼言說他‘老’的話，畢竟他當時離得並不算太遠，原來他這麽在意一個小孩子的看法……

  “有嗎？我怎麽不知道？他剛才還說很喜歡你送的顯微鏡，讓我跟你說聲謝謝呢。”葉知秋握著手機裝傻充愣腑。

  霍仲驍笑了笑。

  葉知秋不知道他這是相信呢還是不相信，少頃之後聽到他說：“你們明天去哪兒逛？取”

  這句詢問卻是變相答應一起吃飯了。

  葉知秋甜蜜地咬了咬唇，回答：“應該在南門口那邊，到時候逛得差不多了，我就打電話給你，你再過來。”

  霍仲驍說：“好。”

  “那……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葉知秋用牙齒咬住手機，咧開嘴角，過了會兒才溜回房間睡覺。

  ——

  第二天，葉知秋帶陸燼言去商場買文具用品，路過童裝店，還心血來潮地給他買了身秋裝。

  陸燼言試了新衣服就不肯脫下來。

  葉知秋付完錢，讓導購小姐直接給他剪掉了價格牌。

  之後兩姐弟又去星巴克喝東西，點了一份小家夥最喜歡的芝士蛋糕，期間霍仲驍給葉知秋打了通電話，他那邊臨時有點急事要處理，可能趕不及來吃午飯。

  “嗯，如果晚了，那我們就先吃。”

  葉知秋剛合上電話，陸燼言從蛋糕裏抬頭，滿嘴的蛋糕屑，說：“其實我現在挺飽的，等等他吧。”

  葉知秋莞爾，探身摸了摸他的腦袋：“真乖！”

  ……

  陸燼言喝了一大杯熱巧克力，剛走到商場門口突然來了尿意，捂著褲襠跑去洗手間放水。

  葉知秋站在走廊上等他。

  有些無聊，拿出手機給霍仲驍發短信，她選了一家附近比較好找的餐廳，把餐廳名告訴他，然後收起了手機。

  抬眼想看看陸燼言出來了沒，目光卻跟另兩道視線碰了個正著。

  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她一時竟有些怔愣。

  對方正在用紙巾擦手，看到葉知秋的刹那停住了腳步。

  “是不是等很久了呀？”陸燼言稚嫩的聲音忽然在旁邊響起。

  葉知秋不動聲色地錯開視線，低頭看向陸燼言：“好了？”

  陸燼言點點頭。

  “那走吧。”

  葉知秋拉過他濕黏的小手，沒再去看對麵的人一眼，哪怕連餘光也不曾。

  下電梯時，陸燼言問：“秋秋，剛才洗手間門口那個男的，一直在盯著你看，他認識你嗎？”

  “以前在國外見過幾次。”葉知秋說得輕描淡寫。

  陸燼言喔了聲，沒再繼續追問，但耐不住好奇又扭過頭去瞧。

  葉知秋把他的腦袋掰了回來，嚴詞警告：“看著前麵，不然跌倒了別哭。”

  陸燼言扁了扁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