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葉知秋的腳後跟在牆角處點啊點：“周一到周五十點半關宿舍大門，周六周日的話是十一點半。”

  霍仲驍的聲音低沉動聽：“現在已經十點三十幾，她們還進得去？”

  這人，打電話的時候還特意去看手表了？

  “正門是進不去，不過我們女生宿舍旁邊有個小山坡，從那裏爬上去，繞半圈就可以進到宿舍樓裏去。”

  “……”

  電話那頭突然又不說話了。

  葉知秋看了看手機屏幕，還在保持通話，她對著手機‘喂’了一聲，隨即便聽到那人低聲說：“你還挺熟門熟路的。”

  這人什麽意思？

  葉知秋突然覺得自己被套話了，她忙緊接著道：“我當然熟悉啊，我宿舍正對著那條路，每次洗完澡除去曬衣服，都能看到不少女生從樓底下經過，看得多了自然也就記住了。”

  怕他懷疑自己，她又畫蛇添足地補充：“除了開學那幾天同學們一起去聚會，我晚上基本都待在宿舍，你要是不相信，下次可以問我舍友的。”

  她當然不認為霍仲驍一個大男人會真的跑去跟那些小女生討論她的行蹤問題。

  說這麽一句話，也不過是為了讓他相信自己。

  況且——

  葉知秋抿著唇角，這一年裏，除了那回被他撞見的開學第一晚，她確實沒有玩到那麽晚才回宿舍過。

  “現在在幹嘛？”沉聲問完後，他似乎吐了一口煙霧。

  “跟你打電話啊！”

  “那剛才呢？”

  葉知秋抬眸盯著天花板那盞水晶燈，在那暈開的光線裏，有些支支吾吾，臉頰的熱度又上來了，她想說‘我剛想你來著’，又怕他看輕自己，隻好胡亂謅道：“剛陪我表弟做完作業，準備睡覺了。”

  “剛才不還說這麽早睡不著嗎？”

  葉知秋越發覺得這人其實本質有點壞，不說一個勁問她在幹嘛，居然還拿她的話堵她。

  “剛才是睡不著，但現在困了。”她不服軟地說。

  霍仲驍在那邊像是沒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聽在葉知秋的耳裏，她的臉頰更紅更燙，握在手裏的手機忽然成了燙手的山芋，仿佛自己拙劣的謊言被看穿，她的口吻透著氣惱：“你不準笑！”

  “好，不笑。”他低低的應承，聲音磁性。

  不答還好，他這麽一本正經地回答，葉知秋更覺得他一定在心裏暗暗取笑自己。

  有點惱羞成怒。

  “你心裏在笑話我對不對？！”疑問句，她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那邊的人‘嗯’了聲，承認得夠幹脆夠直接。

  葉知秋的臉似要滴出血來，她咬著唇，因為發現自己毫無反駁的能力，被他吃得死死的，賭氣地不啃聲了。

  良久的沉默，霍仲驍突然開腔，低緩的嗓音：“生氣了？”

  “……”

  葉知秋難得傲嬌了一把，就是不說話。

  霍仲驍等了會兒，見她真的不作聲，半晌後開口：“差不多十一點了，明天還得回學校，早點休息，掛了。”

  “喂，我話還沒說完呢！”葉知秋急了，以為他真的要掛電話。

  “……嗯。”

  在他應下這一聲時，葉知秋有種上當受騙的錯覺，她撅了撅小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聽筒裏是彼此淺淺的呼吸聲。

  片刻後，霍仲驍先說：“不是有話跟我說嗎？”

  葉知秋靜默了幾秒，忍著臉上的燥熱問：“你在外麵，是在明軒閣外麵嗎？”

  “在樓下。”

  想起上回梁崢忙起來沒時間吃晚飯，他是總教官，會不會更操勞？這麽一思量，她不由地問道：“你晚上有沒有吃飯啊？”

  見他不說話，那肯定是沒吃了。

  “不吃飯很傷胃的，這會兒食堂應該關門了，我記得超市十點也關了，要不你去南苑看看，那裏有個手抓餅的店鋪，老板上次跟我說他們要到十一點半才歇業……”

  說到後來，葉知秋漸漸沒了聲，她意識到自己好像太殷勤了，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太晚了，你也上去睡覺吧。”說著就要掛電話。

  在她按下掛機鍵之前，電話那邊的人突然開口：“是不是想我了？”

  “……”

  葉知秋隻覺得一股熱流湧向臉頰，握著手機有些不知所措，那是被戳中心事後的忐忑跟羞赧，隻是不等她回答，霍仲驍已經搶先一步道：“睡覺吧，晚上蓋好被子。”

  “嗯。”

  合上手機，葉知秋轉頭看向試衣鏡裏的自己，一張白希小臉火辣辣的紅。

  要瘋了要瘋了！

  她一下子撲倒在床上，輾轉反側，涼涼的空調被貼著臉頰，一絲絲的涼意滲進來，保持這個姿勢良久，直到褪去了臉上的滾燙，她才翻轉過身，仰頭看著那盞水晶燈，嘴邊抑製不住地上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