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裏傳來冗長的‘嘟嘟’聲，她看著前方無盡的夜幕，忽然覺得這個聲音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不管響多久都沒辦法得到回應。

  直到電話裏響起冷冰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九點二十八分，酒店停車場裏的車輛越來越少。

  將手機從耳朵旁拿開，說不失落是假的，她已經打了好幾通電話，但始終沒人接，隱隱有些不安，應該不會在路上出什麽事吧？還是又被工作拖住了？想起他今晚是跟家人吃飯的，也許被長輩拉住在說教也說不準。

  可能再等會兒就來了呢？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葉知秋耐下性子，在酒店門旁的台階處來回無聊地玩著上下跳。

  “要不你去大堂坐著等，你把你要等的人模樣跟我描繪一下，如果他來了，我告訴他你在裏麵。”保安好心道。

  葉知秋甜甜的笑：“不麻煩您了，我在這裏等他就行。”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霍仲驍一直沒出現。

  都快十點了——

  葉知秋的右肩忽然被拍了下，她轉過頭，看到的是黑著臉的秦時笙，心跳一滯：“你怎麽到樓下來了？”

  “我還要問你呢？眼睛疲勞要早睡的人，站在這裏曬月亮呢？！”

  “我睡不著下來隨便走走。”葉知秋一邊說一邊舒展手臂，假裝在鍛煉：“過會兒就上去。”

  手機突然被奪走。

  “喂！”葉知秋想要拿回來，奈何沒他個子高：“你快還給我。”

  秦時笙迅速翻看通話記錄，果然都是同個號碼，不用猜都知道是誰的，他皺起眉：“你怎麽又跟他攪和在一起啦？”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好像是有事跟我說。”

  “所以讓你大晚上像石柱子杵在這裏等他？”秦時笙話接得更快。

  “……”

  葉知秋不知道該怎麽反駁，隻是擔憂表露在臉上：“他讓我九點在這裏等他，可是到現在都不來，電話也沒人接，你說，會不會出什麽事？”

  “你問我我去問誰？”秦時笙朝天翻白眼。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照著葉知秋的通話記錄撥了霍仲驍的電話。

  “還是沒人接對不對？”不安跟焦急在她心底蔓延：“如果真的出事怎麽辦？”

  秦時笙把她的手機丟過來：“你在這裏等著。”

  不等葉知秋反應過來，他已經跑了出去，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等她追上去，出租車已經開走了。

  葉知秋立刻站在路邊撥了他的電話。

  電話接通，秦時笙搶先一步開口：“我先去軍區大院看看，他不是跟你小姨在那吃飯嗎？你再給他打電話試試看，要是聯係上了就告訴我一聲。”

  跟秦時笙結束通話後，葉知秋又撥打霍仲驍的手機，響了幾聲突然轉為一陣忙音。

  像是人為按掉的。

  又重撥一遍，聽到的已經是——“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繼續撥，結果依然是短信呼服務。

  晚上十點三十幾分，她接到秦時笙打來的電話：“我剛問了門口的哨兵，說他們全家出去吃飯還沒有回來。”

  “……”

  葉知秋形容不出此刻自己的心情。

  她腦海裏揮散不去的是剛才電話被按掉的那瞬間，他既然在手機旁邊，為什麽不接電話？如果不能來了就該告訴她，不方便接電話，發個短信也ok啊，難道真的忙到抽不出幾秒鍾的時間嗎？

  四十分鍾後，秦時笙氣呼呼地從出租車裏下來。

  “別等了，上去睡覺。”他走到酒店門口，去拉葉知秋的手臂，聲音聽不出情緒。

  葉知秋避開了他的手，心神疲憊，隻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先上去，我——”

  “你難道還相信他會來？”秦時笙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氣憤：“我他媽早說了，老男人就是渣，你還不相信，現在被人當猴子耍很高興是吧？人家幸幸福福吃團圓飯呢，就你，傻子一樣等在這裏！”

  “指不定人家現在正跟朋友一邊喝酒抽煙一邊炫耀，啊，你們看，現在的小姑娘真是好單純，我隻要手指勾一勾她就像哈巴狗一樣來了，指不定還把手機擺在桌上，幾個人一起下賭注，賭你會打幾通電話，等厭煩你了直接關機，一群人在那裏哈哈大笑，互誇彼此魅力無疆。恭喜你，成功取悅了一幫大老爺們，給他們枯燥的生活增加了樂趣。你要是還厚臉皮地倒貼上去，估計都得被你逼得換個新號碼繼續騙小姑娘。”

  秦時笙的話尖酸刻薄，過高的聲量吸引了不少人望過來。

  “對了，逗弄你可比一般小姑娘好玩多了，你可是他老婆的外甥女，王八蛋，賤男人。”

  葉知秋的眼圈微紅，略顯疲倦的聲音：“可能真的有事呢。”

  “有事你媽逼！”秦時笙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自欺欺人：“說不定現在人家正摟著老婆睡覺，你少給我在這裏丟人顯眼了，不上回民生節目你是不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