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店出來，霍仲驍送她回去。

  車子行駛的方向跟小區相反，需要繞到前麵沒圍欄的地方轉彎，在路口等紅綠燈時，霍仲驍的手機響了，是部隊裏的電話，葉知秋隱約聽到，好像是有事讓他回去。

  霍仲驍看了下腕表，對電話那頭道：“大概九點十五分能到。”

  他剛掛斷電話，葉知秋便說：“小姨父，既然您有事，我就在這邊下車，自己走過去就行了。”

  說完推開門下車。

  ……

  晚間過馬路不比白天，加上這是市中心的紅綠燈，葉知秋剛要邁腳，猛烈的車燈光照得她睜不開眼。

  下一秒，一輛疾行的轎車從她跟前呼嘯而過，差點碾到她的腳趾。

  開車的人還突然伸出頭衝她吹口哨吆喝。

  葉知秋低低地咒罵了一句。

  她剛準備過馬路，忽然斜刺裏伸出一隻遒勁的大手，拽住了她的手腕，路燈光也被檔去了大半，她側過臉，看到的是不知何時下了車的霍仲驍，路邊的樹影重重，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

  “小姨父？”

  原先握著她手腕的大手早已下滑攥住了她的小手，葉知秋的大腦還有些沒轉過彎，任由他牽著過斑馬線。

  所有的鳴笛聲都被拋擲在了腦後。

  葉知秋回過神，想要去抽出自己的手，那溫熱的手掌緊了緊。

  她抬頭，入目的是他晦暗不明的堅毅側臉，還有修長挺拔的身形，也因為有他在身邊，前一刻在心頭湧起的驚慌不安漸漸散去，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直到站在了小區的門口。

  手上的力度消失。

  “進去吧。”霍仲驍鬆開了她，他看著她的目光很暖，很溫和。

  葉知秋張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麽，隻是回望著他，這幾天發生在兩人間的事情，讓她仿佛陷入了迷霧之中，理不清也看不透，就像眼前會這樣看自己的霍仲驍，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要我送你到樓下？”他問，眼底染了點點笑意。

  不用！

  葉知秋忙搖頭。

  骨節分明的大手覆上她的腦袋，輕輕摸了下，低緩的聲音：“我走了，快點進去吧。”

  葉知秋神情怔怔的，霍仲驍已經轉身往來時的路離開。

  望著那抹迷彩消失在閃爍的車燈光裏，葉知秋才慢慢地轉身，剛要進小區去，看到了站在那裏的秦時笙。

  秦時笙站在逆光的位置，葉知秋看不清他的臉，她的心跳加速，不知道剛才他看到了多少。

  隨即，她又開始安慰自己，其實也沒什麽，霍仲驍送她過馬路，在小區門口摸了她的頭，家裏其他長輩也經常這麽做啊。

  這麽一想又鎮定下來，葉知秋走過去拍了下他的肩，笑嘻嘻地說：“你怎麽在這裏？特意來看我的？”

  “嗯。”

  秦時笙淡淡地應了一聲：“打你手機不通，我就去問了你爺爺，他又打電話問你外公，我才知道這裏。”

  葉知秋掏出手機，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

  她抬頭看著秦時笙，關心地問：“那你什麽時候到的？有沒有吃晚飯？”

  秦時笙沒吭聲。

  葉知秋也察覺到他的異樣，上前一把扯住他的手臂，故作輕鬆地道：“走，我先帶你去吃飯。”

  ——

  葉知秋帶秦時笙去了附近的小餐館吃飯。

  秦時笙一直沒說話，埋頭扒飯，菜也沒吃多少，吃完一碗白米飯就讓葉知秋結賬走人。

  走出餐館，秦時笙突然開口：“你跟你小姨父到底怎麽回事？”

  “……”

  葉知秋沒有吭聲，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是心跳得很厲害，像是一個做了壞事的人被當場抓包。

  盡管秦時笙的聲音平靜，但她覺得，他已經看出了點什麽……

  秦時笙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道：“前麵有個公園，去那裏說吧。”

  ……

  公園角落的長木椅上。

  這樣的安靜，從沒出現在過兩人之間，良久，秦時笙才幽幽道：“你一天都跟你小姨父在一起？”

  “沒有，我跟小姨出去吃飯，後來……出了點事，碰巧遇到他。”

  “那你小姨呢？怎麽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秦時笙追問，他似乎想從她這裏得到一個否定自己猜測的答案，見她沉默，他往後靠著椅背，仰頭望著夜空，嘴裏喃喃自語般：“絕味坊那次，我就說你看他的眼神不對勁，你還說是我想多了……”

  “你真的喜歡上你小姨父了？”他突然回頭直直地看著她，眼中有不敢置信跟糾結。

  “……”

  “你怎麽能喜歡他呢？葉知秋，你是瘋了不成？也不看看他是你的什麽人！”

  “……”

  “剛才是我看錯了是不是？我不相信你會喜歡上他，他年紀比我們大那麽多，而且他還結婚了，是你姑姑的丈夫，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你的性格我很清楚，你絕對不會作出這種事來。”

  “是不是他強迫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