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給二哥打個電話，他們的車應該還沒開遠，折回來應該也挺快的。”

  “他不是一直都關機嗎？”葉知秋說道。

  “關機？沒吧……”姚烈將信將疑地從褲袋厲掏出手機，一邊點開通訊錄一邊道：“我中午還跟二哥打過電話，應該不會這麽快就沒電。”

  葉知秋因為他這句話神情恍惚，霍仲驍沒有關機，但她卻打不通他的電話。

  如果說之前是她自己在逃避某種可能，那麽現在答案已經呼之欲出，所以她跟姚烈報了一遍霍仲驍的手機號碼。

  “二哥調回來後就換了號碼，你難道不知道嗎？”姚烈操作著手機，又抬頭瞄了她一眼。

  “……”

  手指蜷起摳著車窗邊緣，葉知秋看到手機亮起的屏幕，在姚烈正準備打電話時，她突然開口說：“不用打了。”

  姚烈扭頭，訝異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

  “其實我找他也沒什麽事。”葉知秋有些強顏歡笑，收回手，往後退了半步：“不打擾你了，你先走吧。”

  “真的沒什麽事？”姚烈不放心把嬌滴滴的小姑娘大晚上擱在路旁：“那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前麵就有站牌。”

  上了公交，葉知秋坐在靠窗位置頭貼著玻璃，看著從視線裏閃逝的繁華夜市，思緒萬千。

  那人把號碼換了，多少有點躲避她的意思。

  ——

  葉知秋回到葉家，葉紀明正坐在沙發上看新聞，保姆在廚房裏洗碗，老人家摘下眼鏡瞅過來：“去哪兒了？”

  “小薑說，你從韓家出來就跑得沒了影。”

  “沒去哪兒，就是突然覺得悶，在附近逛了逛。”葉知秋杵在客廳門口，整個人情緒不是太高。

  “隨便逛逛都能逛幾個小時？”葉紀明佯作生氣地瞪她，語氣卻盡是關心：“阿姨特地給你留了飯菜，沒吃進去吃點。”

  葉知秋沒什麽胃口，就謊稱自己在外麵吃過了。

  “對了。”葉紀明叫住準備上樓的孫女：“你再送一盒獼猴桃去你張爺爺，這會兒他應該在家。”

  葉紀明口中的‘張爺爺’是他老朋友，也住在這個大院裏，隻不過在西門那邊，平日裏兩家都會互相送吃的。

  葉知秋拎著獼猴桃去張爺爺家，按了門鈴，來開門的卻是個穿軍裝的青年，三十歲出頭的樣子。

  對方手還握著門把手，瞧見門外的小姑娘愣了下。

  “我找張爺爺。”葉知秋舉了舉手中的獼猴桃，說明來意。

  張繼了然地點點頭，露出友好的笑，同時讓開了身子：“我爺爺剛跟我奶奶出去散步了，你先進來吧。”

  在玄關處脫鞋時，張繼突然試探地說：“你是知秋？葉老家的孫女？”

  葉知秋抬起頭看對方。

  “忘了嗎？小時候我們還一起玩過，我那會兒爬棗樹，你每回都守在樹下讓我給你一些。”

  對幼時的事葉知秋記得不多，葉讚文跟韓敏婧的爭吵幾乎充斥了她的童年，以致於張繼現在提起，她臉上的表情有些迷茫，但還是扯了下唇角，附和地說了句‘是嗎’？

  “是啊，沒想到你已經這麽大了。”張繼感慨地接過她手裏的盒子：“我來拿就行，你去客廳。”

  ……

  葉知秋走去客廳，然而在拖鞋觸及地板上由客廳裏泄出的燈光時停住腳步，因為她看到了坐在裏麵的人。

  任她怎麽也想不到——霍仲驍會出現在這裏。

  客廳裏開著電視機，他坐在沙發上抽煙，頎長結實的上身往前稍頃，姿勢很隨意閑適，兩長腿幾乎占據了茶幾跟沙發間的空隙，葉知秋瞧過去的時候，他正一邊彈掉煙灰一邊抬頭看電視節目。

  葉知秋的鼻子突然泛酸，眼眶溫熱得差點掉下眼淚來。

  那人忽然朝這邊側頭，也看見了她。

  他的眼神格外平靜，沒有絲毫的詫異，望著她就像望著個初見的陌生人，在他的目光裏，葉知秋沒找到任何她猜測過的再見他時會有的情緒，這一刻她恍然大悟，原來寢食難安的隻是她一個人。

  張繼已經從廚房出來，瞧見葉知秋：“怎麽不進去？家裏沒飲料，喝白開可以嗎？”

  葉知秋逼著自己從客廳拉回視線，轉頭看向端著水杯的張繼。

  她的聲音極低：“不用了，我回家去了。”

  “怎麽剛來就走了？再坐會兒，你張爺爺他們就回來了。”張繼瞧了眼客廳裏，以為葉知秋是怕生，歪著頭跟她擠眉弄眼：“那是我的戰友，一個連出來的，不是壞人，小姑娘別害怕。”

  葉知秋被張繼半推半摟地進了客廳。

  張繼問她高考情況，葉知秋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據實道：“還行，超出一本線9分。”

  “不錯啊！”

  張繼在霍仲驍身邊坐下，扭頭拍拍老戰友的肩頭：“我記得我們那會兒的高考，跟他們的體製應該不同吧？”

  “當時班上幾個成績好的都去讀了中專，剩下的奮鬥三年再參加高考，哪像他們現在這樣。我們那時候做作業碰到難題想破頭，他們現在隻要上網百度就知道了，這麽一說，咱們還真是又老又落伍，跟現在的年輕人沒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