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那是喜歡，而不是一種經由你自己美化後的錯覺？”

  葉知秋半掩的睫毛忽閃了下，說話的語氣生硬：“那你怎麽肯定我不是真的喜歡你呢？你又不是我，憑什麽這麽武斷我的想法？”

  “你也承認我長大了，那我想喜歡誰都是我的自由啊。”她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霍仲驍稍低頭，葉知秋臉上的肌膚細膩柔嫩，光潔的額頭在柔和的燈光下透著瑩白的光暈，不管是她的眼神還是五官都散發著年輕女孩獨有的吸引力。

  他黑沉的眼凝著她盡是委屈的小臉：“知道我中午為什麽要帶你去吃那頓飯？”

  葉知秋沒吭聲，她知道霍仲驍並不需要她的回答。

  “那些都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生活圈，我比你大了十一歲，我朋友的孩子甚至已經跟你一樣在上高中，我們所聊的話題在你看來會陳乏無味，終有一天，你會明白，兩個人在一起並不是隻要談情說愛就可以了。”

  “那你怎麽不說你朋友也比你大十來歲？”

  葉知秋心裏發酸，嘴上竭力反駁：“你能跟他有共同話題，以後我也可以，其實我也挺喜歡看新聞聯播的。”

  然後頭頂傳來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

  葉知秋聽出無奈的情緒，尤其是霍仲驍接下來的話，更是令她的眼眶濕紅發脹：“一個成年人擁有的不僅僅是權利，更多的是責任，但在我看來，你的言行遠遠達不到符合成人該有的擔當。”

  “需要我說得更明白些嗎？”

  他的口吻依舊很平靜，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乃至你身邊周圍的人，能接受你跟一個快比你大一輪的男人在一起，況且他，曾經還是你的小姨父？”

  “……”

  葉知秋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像是堵住了，發不出聲來。

  “剛才在車上，你甚至害怕你爺爺聽到我的聲音，”霍仲驍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而來，卻又重重地砸在她的心頭：“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在一起，你需要麵對的，是比這還要艱難百倍的現實。”

  “我——”我隻是還沒做好準備而已……

  葉知秋想開口，卻發現自己怎麽說都會顯得空洞而蒼白，因為任何解釋都改變不了他即將宣判的結果。

  眼淚滑過她的臉頰，異常的滾燙。

  “你年紀還小，很多事情都沒有做到最正確的考慮，很容易將一時的依賴當成是喜歡，從你第一次見到我，到今天為止，你對我的了解又有多少？你說喜歡我，又喜歡我什麽？”

  霍仲驍沒有給她逃避的機會：“這個問題的答案，你能告訴我嗎？”

  葉知秋怔怔的，仿若一個被逼入牆角後驚慌失措的孩子。

  “長輩能無底限地去包容晚輩，但男人卻不會，任何人都不是完美的，等到有一天，你發現了我不是你真正想要的男人，到時候存在在彼此之間的隻有無休止的爭吵。”

  “不是這樣的，根本不是你說的這樣……”淚水像泄了閘似地不停留流下來，葉知秋隻是來回重複這句話。

  當他將這些現實擺開在她的麵前，她給不出任何滿意的回答。

  霍仲驍說：“等你大學畢業邁入這個社會，會發現很多事跟你想象中的不同，包括感情。你還這麽年輕，人生會有無數種可能，也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不該因為衝動讓自己做出後悔一生的事來。”

  葉知秋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他，因為他說的似乎都是對的。

  她的雙腳被釘在那，手中的咖啡已經轉涼，隻剩下淡淡的苦澀。

  低垂的視線裏，霍仲驍的皮鞋往旁邊轉了個角度，也讓開了前麵的路，葉知秋聽到他說：“已經十點十五分，還有十分鍾開始檢票。”

  可是她站著不動，也忽然忘了哭，隻是任由自己放空思緒，沉默地耷著頭。

  ……

  其實她是該走了。

  他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不然呢，還要繼續留下來自取其辱嗎？

  葉知秋想走，想逃離這份難堪，可是雙腿驟然間失去了知覺，怎麽也邁不開去，將她捆縛在了原地。

  一聲摩托車的喇叭聲打破了沉積在兩人間的緘默。

  霍仲驍先開口：“我送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