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慧的笑容略有疏淡，她挽起唇角，映出淺淺的酒窩：“我丈夫五年前就過世了。”

  “……”

  葉知秋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也因為自己那點小心思而觸動她人傷口感到歉疚。

  她道歉聲音輕輕的：“薑阿姨，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係。”薑慧臉上又恢複了笑容，不著痕跡地轉開話題：“你是下午的火車嗎？”

  葉知秋告訴她是晚上的，薑慧似不放心：“那到b市不是得半夜？那你得提前打好電話讓家裏人到車站接你，至於這邊，讓你小姨父送你上火車。”

  “剛才我聽小姨父說，好像跟您有約，讓他送我會不會不方便？”

  在得知薑慧喪夫後，葉知秋不免又往歪處想，但薑慧的神態落落大方，她說：“我就是要去墓園一趟，他說也想去看看健強，所以順路讓他捎我一趟，既然這樣，我自己打車過去就行了。”

  葉知秋跟著薑慧回到包廂，一頓飯已經吃的差不多，服務生開始上甜品。

  回到座位上，葉知秋聽到旁邊的人正問霍仲驍什麽時候打算要孩子，她不自覺地朝他看去，霍仲驍神色如常，依舊低沉的聲音，回答卻顯得敷衍了事，他似乎並不願多說自己的私事。

  “以前我也覺得工作更重要，但後來有了孩子，每天想的卻隻有老婆、孩子加熱坑頭，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找個機會調回來吧，夫妻常年分隔兩地也不是個辦法。”

  霍仲驍稍低著頭，修長的手指彈了下香煙，青灰色的煙灰紛落在煙灰缸裏，他沒有再說什麽。

  坐在對麵的葉知秋，將那些勸導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定定地望著沉默不語的男人，想起機場韓菁秋跟其他男人親昵相擁的畫麵，還有自己親眼目睹的他們一次次的爭吵，她不知道聽了這些話後的霍仲驍是不是真的會再跟韓菁秋和好。

  但生活中，很多夫妻也會爭執，甚至嚴重到要離婚，但最後不也依舊相攜到白首？

  ……

  走出禦福樓，已經下午一點多。

  霍仲驍跟戰友一家人在門口道別，這個時候，薑慧也提出告辭，看了眼像條小尾巴栓在霍仲驍身後的葉知秋道：“我婆婆剛才給我打電話，臨時有點事，我今天就不去墓園看健強了。”

  “那我送你回去。”霍仲驍已經拿出了車鑰匙。

  “不用麻煩了，我在前麵車站打車就行，你送知秋去車站吧，小姑娘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照顧好人家，咱們再約吧。”

  霍仲驍看著薑慧，眉頭微鎖，薑慧不懂他為何不悅，但還是笑著跟葉知秋打了招呼準備先行離開。

  倒是葉知秋突然道：“薑阿姨，讓小姨父送你吧。”

  ……

  上車的時候，葉知秋很自覺地把副駕駛座讓給了薑慧。

  係安全帶的時候，薑慧發現儀表器上擺著一張塑膠唱片，拿過手瞧了瞧，轉頭問霍仲驍：“現在你家裏還有人用留聲機？”

  “應該是淑媛落在車上的。”霍仲驍回道。

  “你弟弟他們回國了？”

  “前些日子回來的，給老爺子過生日。”

  葉知秋孤零零地坐在後座，看著前頭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的兩人，赫然發現自己對霍仲驍真的很不了解，最起碼連那個‘淑媛’是誰她都要通過他們的對話來猜測，這樣的陌生感令她一路都保持著低沉的心情。

  ……

  薑慧在小區門口就下了車，道別後，她挽著包步行進了大門。

  黑色轎車停靠在路邊，霍仲驍沒有立即發動車子，車內的氣壓有些低，安靜到葉知秋不敢大口地喘氣，她看向後視鏡，卻隻看到他的一截領口，還有因為呼吸略微起伏的胸膛。

  在她的心情千轉百回時，他掛了手檔，引擎發動之際，葉知秋開口：“先等一下！”

  然後下車，她拉開副駕駛座車門，坐了進去：“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