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看見自己站在天台，突然從二十幾樓上一躍而下，在她要接觸地麵時猛然驚醒！

  病房的台燈被打開，驅散了一屋子的黑暗。

  “做惡夢了？”霍仲驍低沉的嗓音在旁邊響起。

  葉知秋偏頭，瞧見他，心髒還在怦怦直跳，整個人仿佛還有那種失重感，表情也有些呆滯。

  霍仲驍探身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熱，沒事的話，繼續睡。”

  他的手背有點涼，貼著她的皮膚很舒服，葉知秋目不轉睛地瞅著他：“小姨父，我夢到自己摔死了。”

  她的聲音怯生生的。

  “夢都是相反的，說明你能長命百歲。”

  葉知秋巴巴地看著他，霍仲驍剛要去關台燈，注意到她的目光，又轉過頭來：“怎麽了？”

  “我害怕，不想睡。”她癟著嘴唇，模樣頗為可憐。

  霍仲驍不再急著關燈，後背靠回椅子，橘黃的燈光灑在他的眸底，語氣隨和：“那你現在想幹點什麽呢？”

  “其實我想睡……可是又怕噩夢。”

  葉知秋一臉糾結地看他：“以前在溫哥華，如果我做惡夢的話，保姆都會陪我一起睡。”

  霍仲驍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大半夜給她弄個陪睡保姆來。

  現在的孩子……習慣還真是千奇百怪。

  正當他想著怎麽讓她乖乖休息，葉知秋自個兒先小聲嘀咕：“其實我不挑，你陪我睡也是可以的。”

  霍仲驍：“……”

  葉知秋還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等他的回答。

  霍仲驍的視線看向那張隻有0.9米寬的病*，再對上女孩殷切的眼神，這樣的境況，不比他執行一次任務來得輕鬆，她還是孩子，但他已經是個成年男子，不會不懂人情世故，兩個人的關係擺在那裏。

  哪怕他們是普通的男女，於情於理，也不該睡到一張床上去。

  “不願意就算了，我從來不喜歡勉強別人。”

  葉知秋撇了下嘴角，捂著腹部的傷口，齜牙咧嘴，緩慢地輾轉了個身，把背留給了他。

  不陪就不陪，原本還擔心他一晚上睡椅子感冒，想分被子給他來著……

  感覺到*外側的位置忽然往下陷了陷，葉知秋回過頭，霍仲驍已經靠坐在床頭，修長的雙腿搭在床邊緣上。

  二月下旬的淩晨，夜幕正濃，病房內開著空調，溫度恰到好處。

  “睡吧。”他說。

  葉知秋心裏的埋怨消散，又艱難地翻過身，靠得近了，聞到他身上的淡淡煙草味，混雜著洗衣粉的清香，對她而言具有安神的作用，她閉了閉眼，忽而又睜開，然後將被子往霍仲驍身上扯。

  不到三秒，被子回到她身上，霍仲驍替她掖了掖被角：“小心著涼，淩晨兩點了，早點休息。”

  葉知秋點點頭，剛發現自己左手手背上的點滴針已經拔掉了。

  應該是他一直看著、快打完的時候去喊了護士……

  “晚安。”說完，葉知秋閉上了眼，唇角無意識地彎起，忍不住把頭往他那邊蹭了蹭。

  霍仲驍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裹著被子蜷縮成一團，像一隻白胖的小倉鼠，他淡淡地笑了笑，像感慨又似無奈，伸手關上台燈，整個房間陷入了黑暗裏。

  ……

  葉知秋醒的時候，大概早上五點多的樣子。

  她偏頭，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到還坐在床邊的霍仲驍，連姿勢都沒變過，他閉著眼，胸口輕微平穩地起伏，應該是真的睡著了，葉知秋仰頭盯著他，不由想起了那次在秦家過夜做的夢。

  有人說，夢是人內心最真實的反應。

  葉知秋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但當她這樣靜靜看著他，好像最煩躁的心情都會得以平緩。

  盯著看了會兒，她忍著傷口的不適，支起了上身。

  距離霍仲驍的臉隻有幾厘米。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著他，確定他不會突然醒過來，屏住了呼吸，慢慢地靠近，他的下巴冒了些微的青色，兩片柔軟的唇瓣，小心翼翼地湊到他的臉邊，惡作劇地迅速碰了一下，然後做賊心虛地立刻轉身躺回去。

  窩在被子裏，葉知秋捂著自己的心髒位置，‘撲通撲通’，等身後的動靜。

  可是等了良久，霍仲驍都沒反應。

  葉知秋慢慢地轉回頭，他還在睡，對剛才發生的那幕毫不知情，想到他這兩天為自己操勞，加上還要工作，應該是忙壞了吧？要不然，也不會睡得這麽沉……

  霍仲驍的右手落在床上。

  葉知秋將被子往他身上蓋了蓋，一股冰冷侵襲她溫暖的被窩，她極度小心地將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隔著紗布，感覺到他硬硬的手關節，她合上了眼，這感覺……似乎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