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手機震了一下。

  【有事？】

  跟昨晚如出一轍的回複。

  葉知秋手指彎曲，攥著手心裏的手機，過了好久，才發過去——【沒事，你在哪兒？】

  這次，霍仲驍沒有再回過來。

  手機屏幕暗下去，又被她按亮，盯著他從昨天到今天為止的回複，加起來也不超過二十個字。

  她把號碼撥了出去。

  響了好久，對方都沒有接，她一顆心沉到穀底，她沒有猜測他又去洗澡了，她覺得，他似乎是故意不接的。

  因為今晚韓菁秋那些歇斯底裏的話。

  葉知秋收了線，轉頭，望向漆黑的夜空，突然覺得很委屈，在這個不平靜的夜晚。

  她又發了一條短信——【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

  帶著孩子氣的控訴。

  良久，他回複了，但在葉知秋看來，還不如不回複，他說——【早點休息。】

  一種稱之為失落的情緒在她的身體裏蔓延。

  之前的猜測得到驗證。

  她忽然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利索的穿上牛仔褲跟羽絨服，出門前，又折回去，帶上了那個裝著黑大衣的紙袋，整個屋子靜悄悄的，她沒有開燈，摸索下樓，偷偷溜出了韓家。

  有些行為，不過是腦門一熱的衝動。

  葉知秋在大院門口攔下一輛出租車，當她跟司機報了濱江苑的地址後，她隱約察覺到自己正在做一件蠢事。

  出租車抵達濱江苑小區時，已經將近淩晨。

  望著黑到死寂的夜空，葉知秋抱著紙袋，大衣上還有一個裝了藥的小袋子，那是剛路過藥店買的。

  身後響起引擎發動的聲音，出租車掉轉車頭離開，徒留下她站在小區門口。

  杵在那，被寒風吹刮了會兒，她的大腦逐漸清醒過來，不禁反問自己，我為什麽要傻乎乎地跑到這兒來？

  葉知秋往路口看了看，這個時間段，已經沒什麽出租車，更別提是公交。

  想到他剛才對自己的態度，愛理不理的，葉知秋扯了下嘴角，指不定人家這會兒看到她還嫌不耐煩。

  在路邊的長椅坐下，葉知秋兩手抄在口袋裏，舒展著細長的腿，東張西望，希望能有一輛空車從她麵前開過……

  眼角餘光卻瞟向那幾幢黑漆漆的住宅樓，更覺得自己二到了骨子裏。

  因為她連人家的門牌號都不曉得。

  葉知秋，其實你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吧？

  她在心裏暗自嘀咕。

  夜越深，幾個流浪漢由遠及近，嬉笑聲不斷，有了上次在加油站的經曆，她的大腦神經頓時緊繃，看了下手機時間，淩晨十二點四十三，瞧向朝這邊過來的流浪漢，整個人感到忐忑不安，怕重蹈覆轍。

  拎過擱在椅子上的紙袋，她站起身，淡定地朝小區門口走去，假裝自己是這裏麵的住戶。

  值班的保全瞧見她，把她攔在了門口，虎著臉喝道：“大晚上幹什麽的！”

  葉知秋被喝住了腳步，舉了舉手裏的紙袋：“我小姨住這裏，我來給他們送東西。”

  “送什麽要半夜送？”保全狐疑地打量葉知秋，之前小區發生過盜竊事件，他不敢放陌生人進去，哪怕是看上去純良的小姑娘，隻道：“那打電話叫你小姨來門口接你。”

  真要打電話給韓菁秋，讓她知道自己在濱江苑，估摸著韓菁秋會拿著水果刀殺過來。

  葉知秋轉頭，發現那些流浪漢在不遠處席地而坐聊天，她態度謙和地問保全：“大叔，這會兒還有出租車嗎？”

  “這裏又不是市中心商業繁華帶，靠近江這邊，到了十點之後基本就沒出租車了。”

  說著，保全打量葉知秋，眼神更怪異：“你不是說你小姨住這嗎？”

  “嗬嗬……”葉知秋咧嘴一笑，撓了撓自己頭發：“我想起來，上星期他們好像搬家了。”

  “……”

  保全不再說話，回了值班室，把門關上，眼睛不時朝她這邊瞧，顯然在提防她。

  葉知秋瞧瞧那幾個*漢，不敢貿貿然走開去，心裏糾結了會兒，拿出手機給‘那誰’打電話。

  提示音剛響了一聲，就被她迅速按掉。

  握著手機，她心裏亂糟糟的，還有一絲的迷惘……然後她的手機就響了。

  葉知秋嚇了一跳，看到來電顯示，突然又來了小性子，想著他之前不接自己的電話，這回，她也故意不接，鈴聲響了兩遍就停了，屏幕跟著暗下去，隻是當她抬頭瞧見那些路邊的流浪漢，那一點點得意瞬間煙消雲散。

  猶豫了好一會兒，直到凍得手腳發麻，她才回了一條短信——【我在濱江苑的小區門口。】

  她的手機沒有再響起。

  葉知秋倚著值班室而站，百無聊賴地用短靴的後跟踢著牆根，偶爾抬頭，看看那盞晃人眼的路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