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聽到簡歡艱澀的嗓音：“念言，如果是真的，你會原諒我嗎？”

  原諒我這些年對你的不聞不問……

  霍念言大腦裏嗡嗡的，他突然覺得，嘴巴裏的奶糖一點也不甜了，甚至還有些苦味。

  外婆跟他說，念言，你是不是很喜歡小簡？

  他點頭，說喜歡。

  外婆說：“那以後就喊她媽媽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媽媽嗎？你喊她媽媽，她也會很高興的。”

  然後剛才奶奶又告訴他，爸爸跟小簡結婚了，他應該改口叫小簡媽媽，不可以再喊她的名字。

  他問奶奶，為什麽不能喊小簡的名字，他喜歡這麽喊她。

  “因為……因為她是你的媽媽啊。”

  他抿著小嘴，一本正經地跟奶奶說，他的媽媽已經死了，就葬在拉斯維加斯一個墓園裏。

  可是現在，小簡又說，她是他的媽媽。

  她怎麽會是他的媽媽呢？

  他跟爸爸一直都住在拉斯維加斯，但她從來沒去看過自己，怎麽可能是自己的媽媽？

  霍念言是個非常機靈的孩子，因為早熟，在有些事上，他比同齡人懂很多，但他還是不相信簡歡說的，雖然他以前也很想要媽媽，去逛超市，別的孩子都是媽媽帶著，隻有他，是跟李嬸一起去的。

  以前，爸爸每年都會帶著他去掃墓，那天，他會穿黑色小西裝，也不能亂笑。

  他們都跟他說，墓碑上，那張照片裏的女人是他的媽媽。

  他的媽媽，是個很厲害的小提琴家，也很漂亮，他去掃墓的時候，她總是衝他和藹地微笑。

  不過，今年爸爸好像沒有帶自己去掃墓呢……

  ……

  事情的發展不在簡歡的計劃之內。

  她原本是打算等霍念言再長大一點，然後把這事告訴他，但開弓沒有回頭箭。

  “念言——”簡歡想要去摸他的小腦袋瓜。

  霍念言卻突然推開了她，從她懷裏掙脫，他從椅子上爬下來，沒有看簡歡，耷拉著眼皮，悶著聲說：“我要睡覺了，你快點出去吧。”

  不等簡歡開口，他已經鑽到了自己的被窩裏，緊緊地裹住，背對著她。

  簡歡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怕自己說錯話傷害到孩子，忽然之間，她就明白了徐驚衍跟蘇蔓蓉當時的心境，她望著蜷縮成一團的孩子，眼圈漸漸地濕紅，想要上前，手臂突然被人從身後拽住。

  她回過頭，是不知什麽時候進來的霍莫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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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臥。

  簡歡不放心霍念言，還想過去小臥室，霍莫霆抱著她，手，安撫地拍著她的背：“冷靜一下。”

  “這個時候，你要是在旁邊，隻會讓他更加想不開。”

  簡歡：“他還這麽小，把他一個人留在那裏，如果他哭了怎麽辦？”

  說著這話，簡歡一想到霍念言窩在被窩裏哭泣的可能，自己的眼淚先掉下來了。

  她想要把他摟在懷裏，跟他說對不起，讓他不要生自己的氣……

  霍莫霆擁緊她，修長好看的大手，扣著她的後腦勺，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他也沒料到，自己不過是洗個澡，再出來外麵就成這樣了，他隻能用盡量溫柔的語氣安慰簡歡：“這事錯不在你，念言分得清是非，不會怪你的。”

  聽他這麽一說，簡歡更加心酸，捂著自己的嘴，淚水控製不住地流出來。

  “別哭了，你想想肚子裏的孩子，你情緒不穩定，最傷害的是誰？”

  霍莫霆放開她，替她擦掉臉頰上的淚痕，捧著她哭得通紅的臉：“去洗個澡，平複一下心情，等你出來，這件事，我們再好好商量，念言那邊，不用擔心，我過去看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