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有心無意
作者:白柳乙      更新:2021-01-25 17:25      字數:3704
  昆不相信咼元初說的每一句話,這種不相信來自於內心最深處,而由這種不相信還衍生出深深的厭惡,表現為本能的鄙視。

  昆鄙視咼元初,這種鄙視也是根深蒂固的,理論來說,鄙視產生的具體原因昆說不出來,但鄙視的程度昆心裏卻清楚的很。

  從咼元初的話中不難看出,昆在被封印之前應該是見過他,昆記不清了,沒有關係,對於咼元初這樣的人物,昆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昆的心已經被一個人給填滿了,她就是女媧,昆之所以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完全是拜女媧所賜,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一定會手刃女媧以解心頭隻恨。

  昆對女媧的恨是不容置疑的,隻是凡事都要分兩頭說,昆恨女媧不假,可是對於女媧的能力他多少還是有些忌憚的。

  即使他知道當年女媧封印他們的時候使用了相對卑鄙的手段,這也是他們下意識用來吹噓的資本,隻有他們自己清楚,雖說女媧不能輕易對付他們,要真的動起手來,最後失敗的一定會是他們。

  也許失敗的方式與現在不同,但結果也不會相差多少,昆固然自大,還沒有到自負的程度,他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這樣的想法不是總出現在昆的心裏,它卻是最根本的,是影響昆行動最深的東西,也是他目前所有表現最根本的原因。

  對於女媧的恨已經在昆心裏紮了根,即使很不想承認,但很多事情都是這樣,你認為在心底最深的東西,往往不會第一時間表現出來。

  昆現在就是這樣,女媧的事在他的心底,他一刻也不會忘記,它不會總會時時出現,這,很正常。咼元初給昆的感覺不完全同於女媧,出發點仍然是恨,可這恨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打個比方,如果昆此刻消滅了女媧,那他一定會歡欣雀躍,但絕對不僅僅是這樣,昆在心裏想過千萬遍,這件事要是真的發生的話,絕對不會結束在高興上,昆總會本能的想到其他的表現。

  表現也有千萬種,無論如何都會有。同樣的情況要是發生在咼元初的情況,就一定會馬上結束,這些事不一定會發生,一旦發生結果就不會相差很多,至於為什麽昆沒有想過,他也想不通。

  昆再次打量了一下咼元初,先前的那種感覺更濃了,他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想的有點多了,既然未來的事還沒有發生,就不用耗費太多的精力去管它,最重要的是解決眼前的這些。

  也許正是由於確實存在的原因,對於要進攻的決定昆始終有些障礙,這也是他等到此刻的原因,昆認為要對付咼元初他們實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關於這一點他清楚的很。

  可每當他要進攻時,就會本能的產生很奇怪的情緒,而每次這情緒都會稍稍亂一下他的心神,他也就隨即停下來,繼而昆也就開始糊塗,每次都是這樣,從未改變。

  咼元初並不知道昆的這種想法,但是有一點他清楚的很,昆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說的話,但是他又不得不說,因為他要拖延時間。

  雖說昆現在並沒有要進攻的意思,沒人知道他會不會突然心血來潮,到那時他們要是想贏希望就更渺茫了,為了能取得最好的結果,現在他必須要拖住昆,讓他沒有進攻的意思,至少要把進攻的時間向後推。

  咼元初微微一笑說道:“先生說的並不錯,我們修行的本質就是要存活與天地之間,這種做法本身是沒有錯誤的,凡事隻有活著才能進行下一步,這是最根本的東西,不知道先生是否讚同我的說法。”

  咼元初說過再次向昆拱了拱手,這句話是問昆的,並不是故意為之,昆並沒有搭話,隻是看了看咼元初,之後輕輕一笑。

  咼元初繼續說道:“修行的方向總不會錯的,目的地也不會錯的,錯的隻是通往終點的路,要想到達終點是何其困難,沒有誰能說他真的已經到了,換句話說,我們都在路上,甚至很可能隻是在起點上,也正是因為如此,總有人是會走錯路,走錯路自然做錯事,更可怕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錯了,不知錯自然不會改,不改自然會更錯,說到底錯的始終隻是他自己罷了。”

  昆聽後,本能的哦一聲,繼而嗬嗬一笑,說道:“那我倒要問問,什麽是對,什麽錯?”

  昆的語氣頗有嘲笑的意味,對與咼元初的看法,昆還是沒有改變,咼元初他們這些人就是這樣,滿口的歪理邪說,還是那句話,他們的這些言論對付那些凡人還可以,昆是不吃這一套的。

  既然咼元初在自己麵前如此顯擺,那就順著他的意思,看他到底能說出什麽歪理來。

  咼元初似乎料到了苦會這樣問,他嘴角輕輕上揚,胸有成竹道:“修其初心,養其本性,順從天意是對,縱其私心,任其獸性,違背天意是錯。”

  昆沒有想到咼元初會如此說,下意識的想了一下,本能的覺得咼元初似乎真的有些本事,不管他的力量到底如此,德行一定不錯。

  昆微微一愣,瞬間就又回過神來,他覺得咼元初說的有些道理,但他從根本上還是覺得咼元初說的這些都是廢話,修行從來都不是說說就能做到的。

  昆眉頭一動,計上心來,既然咼元初如此說,就依照他的說法順下去,看他怎麽解決,昆輕咳一聲說道:“你如此說來,那我的修行之路也是正確的,既然如此為什麽你們還要來消滅我呢?”

  咼元初不明白昆說的是什麽意思,滿臉疑惑的看著他,昆笑了笑說:“不明白?那我就再細說一下,如你所說隻要修其初心就是對的,那我的初心就是長生不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目的,按照你的說法,隻要心是對的,無論用什麽手段都是對的,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麽還要抓我,是不是說明你們不對。”

  咼元初知道昆是故意如此,他的說法也完全不合乎邏輯,盡管咼元初心裏有千百個不願意還是說道:“你說的不是初心,而是私心,私心自然是錯的。”

  “那怎麽才算私心,怎麽才算初心。”

  “順從天意是正,違背天意是邪。”

  “那天意又是什麽,難道它就不會錯嗎?”昆問道。

  昆的這兩個問題都是隨口而出,咼元初也是隨即回答,兩人根本就不像在對壘,更像兩個學者在討論一個很高深的問題。

  昆似乎也注意到了這個現象,竟有些不好意思來,等到問題問出之後,眼睛稍稍避開了咼元初的眼神。

  咼元初並沒有發現這個問題,此刻的他也完全陷入了問題中,昆的話剛一出口他就在思考,以前他也想過這個問題,隻是始終沒有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現在被昆問起,咼元初腦子飛速的旋轉,隨即脫口而出:“我們所謂的天意都是自己的意向,雖然它是根據真正的產生的,但由於受到我們主觀的意識,並不一定是正確的,至少是不全麵的,真正的天意又豈是人力所能掌握的,它不一定會顯現出來,但卻一直在引導這所有的事情走向最正確的結果,無論過程怎麽的艱難,注定的結果始終不會改變。”

  昆再次本能的思考咼元初所說的東西,即使自己不能完全的明白,潛意識裏卻不得不去接受,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咼元初說過之後,心裏也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他竟然不由自主的微笑起來,總覺得自己一直尋找的東西終於找到了。

  遺憾的是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咼元初再次認真回味的時候,它就突然消失了,咼元初的眉頭一皺,想要努力去感覺卻無論如何都抓不住。

  如此又試了兩次,最後連找這種感覺的方法都模糊了,就像它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咼元初的心裏再次空落落的,轉瞬又迷茫起來,這些想法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咼元初轉眼也就想不起來,除了微微的失落感,其他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昆還想再問些什麽,竟然一時沒了頭緒,他抬起頭,眼睛直直的看著天空,好像在思考什麽。

  咼元初和昆兩人本來各懷心思,沒想到的是一時討論的盡興,並沒有注意到咼沐他們正在疑惑的看著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原本咼沐知道就算咼元初來了也不是昆的對手,要是動起手來恐怕他們不會有一點好處,他心裏非常擔心這件事情,慶幸的是昆並沒有出手,咼沐自然是高興的,看其他人的樣子,應該也是這樣。

  不僅如此,咼沐也漸漸明白了父親之所以會和昆說話,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父親向來不會做無用的事情,既然他這樣做,就一定有他的目的,咼沐並不知道是什麽,心裏卻高興起來。

  現在師父已經身受重傷,如果父親不能對付昆的話,就是他們的生命也會受到威脅,無奈咼沐的力量實在是太小,現在修為又隻剩下不到三成,他沒有任何辦法,猜透了父親的想法,怎麽能不讓他興奮。

  從咼沐出來到現在不過是短短三四天的時間,這期間他經曆了太多的事情,也讓他產生了很多以前從沒有過的想法,知道了世事險惡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別說卻幫助別人,就是自保都做不到。

  如果這次能安全回去,他一定要好好的修煉自己的本事,以便再次出現問題時不會如此被動。咼沐雖然知道了父親的打算,可他並不知道具體方法,也想不出父親會用什麽方法。

  隻是這個問題還沒有想通,父親和昆的對話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剛開始時還行,慢慢的就變了樣了,兩人的問答越來越高深,越來越聽不懂。

  雖然聽不懂但又不得不承認,父親所說的這些話對他來說是如此的受用,就好像是在專心聽父親給自己講道一樣。

  最重要的是父親所說的這些東西是他以前從未聽到過的,聽了他的話,對道的理解似乎有多了更深一層的意思,盡管這種感覺還很模糊,但它確實在心裏起了一些漣漪。

  咼沐的感覺並沒有錯,咼元初的這些話確實讓他對修行有了更高的理解,現在還沒有顯現出來,對他以後的幫助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