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新的危機
作者:清劉      更新:2021-01-25 10:02      字數:2649
  同一時間,500公裏外,風息堡碼頭。

  大雪紛飛,北風凜冽。碼頭上的所有船隻都已被凍結在寒冰上。然而風息堡領主伯納德公爵卻依舊正坐在那艘巨大樓船的船長室內,輕輕撥弄著冰冷的司南。

  自從得到這艘船後,無論再冷,伯納德公爵每天都會上船坐一會兒。凜冬已至,低溫阻擋了他想要駕船出海的衝動。他隻能每天過一過眼癮。

  這一個月的時間裏,他已經用雙手撫摸過這艘船上的每一個部件。

  他曾見過征服者堡壘中的唐人以及唐人店鋪。但高傲的唐人根本不讓這群“寒海毛夷”接近自己的船隻。此時近距離觀察,他才看出這艘船中所蘊含的建築技藝

  船體上下三層,上層是船長室,鳥瞰一切。中層配備50個人的床鋪,還有廚房,壁爐,武器裝備室等等。下層能運載100噸貨物。

  不但如此,船長室中的這個精致玩具在玩弄了進一個月後,他終於發現其中的奧妙。

  無論他怎麽轉動這根大鐵勺子。勺子把的這一段永遠將指向北方!

  船上有了這東西,誰還需要什麽尋找航路的航海士?

  寒風從舷窗吹進,伯納德公爵取出隨身的鐵壺,輕輕的灌了一口其中的奶茶。跟隨這艘船一起來到風息堡的,還有船上遺留的唐人商品。其中運載的茶磚深得公爵府上下所有人的喜愛。

  這種黑色的粉末在煮開後混上蜂蜜和牛奶,喝上一口不但暖身,那絲滑的口感就像是一口雲霧穿過口腔中一樣。

  天色將晚。伯納德遣走了所有的屬下,任由黑暗將自己包圍。隨著年齡的增加,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日益蒼老,就連思維也變得愚鈍緩慢起來。

  到了最近幾年,隻有孤身一人坐在黑暗中才能讓他恢複年少時的銳利思緒。他曾經去征服者堡壘斥重金找唐人醫官看過。他們說這是自己年輕的時候經曆太多戰鬥,血氣衝腦同時每日飲酒所致。

  “蒼老,是一種無法被醫治的疾病”這是那位醫官得出的結論。

  這句話讓伯納德猶如驚弓之鳥。身為維京人,一旦露出半分疲態,手下的走狗立刻會變成凶殘的餓狼。

  自己的公爵位置正是趁著上一代河穀地公爵“硫克·冰冷寒鬆”年邁體弱時發動兵變所獲得。他可並不希望自己重走老公爵的老路。

  因此,每天他都強迫自己思考。

  最近一個月,給他造成巨大困擾的正是這艘船。當天在寒水村,身邊鬧哄哄的人群外加發現樓船帶來的巨大喜悅衝淡了他的警覺性。

  他在一片混沌的巨大興奮中把船開回了風息堡,根本沒有思考這其中巨大的違和感。

  首先,這艘船太新了!

  按照洛基的說辭,這艘船是從北海漂流而來的。海麵上飄來無人的空船,這種事確實發生過。但那些空船在海洋漂浮數月,日日被海風侵蝕,從來都不會有太好的品相。

  但這艘船不同。

  木料幹燥,光滑;鐵釘沒有鏽跡;船長室中的司南鎢光瓦亮,同樣沒有任何海風鏽蝕的痕跡。

  不但如此,船艙中運載的貨物也無任何腐爛的跡象。大米,麵粉新鮮且幹燥。就連包裹茶磚的莎草紙都沒有破碎!

  相比這些,最大的破綻莫過於船艙中茶磚的品質。

  洛基聲稱這艘船是在北海上漂流到寒水村中。雖說領主普遍會向民眾傳播“西方沒有土地”的謠言,但伯納德身為行省領主,他對西大陸熟悉的如同自己的掌心!

  行駛在北海上的唐人樓船隻有一種去處,那就是開往征服者堡壘。

  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這艘船裏的茶磚是征服者堡壘中都不曾販售過的一等品?

  多年前,伯納德在維京王的皇宮中喝過如此品質的紅茶。摳門的王妃恨不得用瓶蓋給他們每位領主倒上一點!

  皇室都舍不得喝的東西,唐人根本不會批量運往征服者堡壘。因為他們知道,窮苦的維京百姓根本買不起。

  而這艘船中一等品紅茶茶磚竟然有四百多塊,將近二十公斤!單是這些茶磚就價值數千枚斯拉夫銀幣。

  更不用說船艙中品質同樣優秀的香料,絲綢和唐三彩瓷瓶!

  這船貨物若說是運往西大陸的奢侈品之都“巴黎”,伯納德是相信的。但是若說在北海中漂流

  ——此時清醒過來的伯納德根本不信!

  直覺告訴他,最有可能發生的事莫過於洛基一行人背著他私自打造了一艘船。因為寒水村沒有鐵匠鋪,他們聯絡上了風息堡中的戈爾·馬拉什,從馬拉什的手中買到了一根。

  隨後他們啟程出海,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飄到了北海對麵的英格蘭,這11個人運氣爆棚!他們在登陸時兵不刃血,搶到了一艘唐人的樓船。

  11人根本無法駕駛兩艘船返航。所以他們才開著唐人的樓船回歸最終撞上了碼頭上的自己。

  伯納德公爵最初以為事情的真像是這樣的。然而最近幾天,當事務官為他拿來集市的賬目時,他發現了非常反常的一點。

  與寒水村相鄰的血鴿鎮竟然在一個月之內,從自己手中購買了近百噸木料,二十多噸的肉類以及大量的香料,麥粉。這一番購物幾乎掏空了風息堡中存餘的過冬儲備。

  他們用來結算的貨幣也並非是奧沙利文發型的“劍齒銀幣”,或者維京人慣用的斯拉夫銀幣,而是一種經過粗略融化後隨便敲碎的“銀條”。從懷中掏出一根,伯納德公爵放在眼前借由白雪反射的月光端詳。

  這是一根極為粗糙的銀條。如此粗糙的工藝對於“白銀”這種貴重金屬來說堪稱褻瀆。這麽粗糙的工藝隻能代表一件事,那就是鐵匠鋪需要大量鍛造這種東西

  他們甚至來不及用精致的模具倒模,直接將白銀做成銀板,隨後使用鍘刀,如同切割冷凍牛肉一般切斷成條!

  為什麽伯納德工作會知道這些?

  因為當年他還是個小小貴族的時候,他也曾背著老公爵這麽幹過!老公爵年老體衰,腦子也不好用,對此毫不知情。

  他可不想重走硫克公爵的老路!

  有沒有可能是寒水村的這幾個莽漢們收獲了更大的好處?他們在靠近海岸時將銀幣拋入大海,最近一陣夥同血鴿鎮一起把銀幣撈出,隨後借血鴿鎮之手大肆購買物資?!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在伯納德的腦海中,立刻如同一根鏽蝕的釘子般紮在神經深處,讓他的大腦每天疼痛難忍。

  越是思考,他就越是覺得這才是這件事的真實麵目!

  如果事情的真像是這樣的那他可是完全冤枉了給自己通風報信的門衛!忠心耿耿的門衛竟然被自己一斧子砍死,而始作俑者此時竟然還逍遙法外!

  這事頓時讓伯納德感覺胃中返上來一股酸水。哇的一聲,他將剛才喝入肚中的奶茶全部吐了出來。同時,他的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劇烈顫抖。

  這種顫抖,源自憤怒。

  血鴿鎮倒還好說,畢竟利益當前無人不會動心。

  倒是這個寒水村!

  這不足170人的破村子竟然還想給老子反了?!

  “來人!”他大聲喊道,“回城!”

  “同時派出一支渡鴉連夜傳喚霧鴨鎮的斯維因·貢克統領,讓他於七日內務必趕到風息堡!”

  “老子不端了這個寒水村過不了這個新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