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瑩安靜了下，沒說話。

  “娘娘的體寒一直未好。若是在那個時候出了事，那麽怕是這傷寒會長久的纏著娘娘。也可能……”禦醫安靜了下，“一屍兩命。”

  這話，禦醫說的明白。

  而真的到了那時候，不僅僅是徐婉瑩痛苦，他們的日子怕也難過，看著穆戰驍的神情，他們就很清楚，徐婉瑩小產，他們會麵對著什麽，所以禦醫也變得舉步維艱。

  “這個孩子，我不能留，是這樣嗎？”徐婉瑩很久才抬頭，打破了現在的沉默，“強行留著，最終的結果一樣留不住，而我也會被牽連是嗎？”

  禦醫自然不敢音聲，這種話要說出口，一個不好，就可能給自己招來殺生之禍，特別是穆戰驍現在的特別，所以，禦醫一直保持了沉默。

  徐婉瑩淡淡的笑了笑：“我會責怪於你們，不用擔心。”

  “但是王爺……”禦醫還是驚恐。

  “王爺那邊，我會說明。”徐婉瑩低斂下眉眼，口氣仍舊平靜。

  但是全程，徐婉瑩的手就這麽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好似在撫摸腹中的孩兒，有些不舍，但是也有些決然的模樣。

  而禦醫在徐婉瑩的話裏，微微鬆了口氣，隻是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徐婉瑩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幫我開藥來。”

  這話說的直接，眸光裏更是堅定，這下，禦醫的臉色瞬間煞白，他自然明白徐婉瑩話中的意思：“娘娘，您這是……”

  “早晚都是一樣的，總不能拿性命去博。越是時間長了，對我越是不好，難道不是嗎？”徐婉瑩的口氣平靜的不像話。

  “話是這麽說，但是——”禦醫的表情更加的躊躇了，“但是這件事若是沒王爺的允許，微臣萬萬不可。”

  禦醫哪裏敢。

  這是要殺頭的死罪啊。

  但是徐婉瑩的眼神卻堅定的不容禦醫的拒絕，禦醫徹底的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不知道要如何處理，更不知道要如何和徐婉瑩或者穆戰驍開口，就隻能這麽被動的在屋內呆著，一動不動。

  想逃都不知道要如何逃。

  “開給她。”忽然，一道陰冷無比的聲音傳來。

  那是穆戰驍。

  這下禦醫嚇的直接跪了下來，而徐婉瑩倒是平靜的看向了穆戰驍，穆戰驍的眼眶腥紅的嚇人，更是一句話都不曾說，就隻是這麽看著，一瞬不瞬的。

  “開。”穆戰驍沉聲命令，“現在就開。”

  “是。”禦醫這才微微顫顫的應聲，就連拿著毛筆的手都跟著顫抖了一下，但是最終還是快速的寫下了藥方，卻是最為溫和的藥房。

  “讓人去取藥。”穆戰驍繼續命令。

  禦醫也不敢遲疑，而後拿起藥方就走了出去。

  東樓內，隻剩下穆戰驍和徐婉瑩兩人麵對麵，穆戰驍一步步的走向徐婉瑩，就好似從地府而來的閻王，一直到徐婉瑩的麵前站定：“所以你是從來就沒想過要留下這個孩子，是這樣嗎？”

  徐婉瑩很是平靜：“留不下，為什麽要勉強。有緣無分又何必強求呢？”

  這話就好似不僅僅在說這個腹中的孩子，更是在說徐婉瑩和穆戰驍現在的情況。或者徐婉瑩本意並非如此，但是在穆戰驍的眼中卻是如此。

  他冷笑一聲，眉眼裏的腥紅卻始終不曾散去：“徐婉瑩，你根本就不想留下這個孩子，既然如此當年又何必假意惺惺的留下之奕？”

  這口氣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徐婉瑩低斂下眉眼沒開口，穆戰驍卻沒放過徐婉瑩的意思，仍然就這麽看著徐婉瑩：“我問你話。”

  而徐婉瑩甚至還沒來及說什麽，穆戰驍幾乎是低吼出聲：“不管是趙鳳起也好，齊飛也好，你邊上的任何一個人都讓你來的眷戀，都不會讓你如此的厭惡。唯獨我以及這個穆王府，從我帶你回京都開始，你都是不情不願的。”

  徐婉瑩有些無力，想解釋，但是所有的解釋都顯得枉然，她和穆戰驍的開始就是一個錯，一步步錯到了現在，就算強行掰了回來，但最終也會走入歧途，自從他們再見麵，溫情脈脈的時候就好似從來不曾有過一般，更多的都是囂拔怒張。

  “好。”穆戰驍的聲音更沉了幾分。

  徐婉瑩知道穆戰驍有話要說，所以徐婉瑩從頭到尾都沒打斷過穆戰驍，就隻是這麽平靜的看著穆戰驍，等著他把話說完。

  “不要這個孩子，你也不需要再見之奕。從這個孩子沒的那一刻起，你和之奕就沒任何關係。”穆戰驍說的直接，“這意味著，你和穆王府也沒任何關係。你不想要穆王妃的位置，我會給你休書。你想回江南，我也會成全你。”

  這話，幾乎是把穆戰驍和徐婉瑩之間的情分都徹底的給斬斷了，幾乎是恩斷義絕了。

  徐婉瑩的心口微微一怔，那是一種疼，無法言喻的疼。

  但是更多的是堵在心口讓人窒息的感覺，徐婉瑩更清楚，若是在這樣的環境裏堅持下去，怕是最終會把自己給逼瘋，也會把之奕給逼瘋。

  很久，徐婉瑩才安靜的抬頭，看向了穆戰驍，穆戰驍的情緒看起來平靜，但是了解穆戰驍的人都很清楚，這樣的穆戰驍才是處在盛怒之中，完全無法讓人平靜下來了。

  “好。”很久，徐婉瑩淡淡應聲，“但是這件事，我不想讓之奕知道。我想你也總不想讓之奕和你一直起衝突。”

  徐婉瑩答應的很平靜，穆戰驍手心的拳頭攥的很緊，才忍住了自己想狠狠掐死徐婉瑩的衝動。

  “我會自己告訴之奕，我離開的原因。”徐婉瑩的態度仍舊平靜的多，“我相信，之奕跟你在一起，會比跟我在一起來的好的多。京都能給之奕的， 願意多餘江南能給之奕的。”

  就好像是在交代所有的事情，徐婉瑩平靜的不能再平靜了，眸光也不曾從穆戰驍的身上挪開，一字一句的把話說完。

  但是徐婉瑩全程隻提及穆之奕，好似一切所在乎和關心的都是穆之奕，並非是別人，更不會對穆戰驍有任何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