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寢宮之中。

  夏荷已經被人叫來了禦龍殿，快速的給穆岑換了衣服，隻是穆岑的手一直抓著鐲子不曾鬆開，夏荷想開口，最終也沒說什麽，隻是換衣服的速度慢了一些。

  李時淵也沒催促，就這麽在屏風外等著，一直到穆岑換好衣服，李時淵的眸光才落在了穆岑的身上，自然也注意到了穆岑一直拿在手心裏的鐲子，李時淵的薄唇微動，但也並沒第一時間就開口。

  很久，李時淵才說道：“這個鐲子是厲王妃的象征。”

  穆岑到現在，其實猜到了，她低斂下眉眼，沒說什麽，指腹就這麽輕輕摩挲著這個鐲子，而後才安靜的看向了李時淵。

  李時淵並沒說話。

  “我是不是禍害了挺多人？”穆岑忽然就這麽開口問了一句。

  李時淵安靜了下：“何來禍害之說。”

  穆岑笑了笑，倒是也沒說什麽。

  從龍邵雲到李時元，再到李時淵和李時厲——

  或許有些人是罪有應得，但是若不是牽扯到穆岑，也許都不會走到現在，她上一世重生之後，始終覺得一切都是重新來過的，但是老天爺一直都是公平的，這些恩怨糾葛，一刻都沒停止過，每個人仍然都還在糾纏不清，隻是換了不同的方式。

  隻是李時厲，穆岑從來沒想到。

  她的腦海裏一遍遍的再回憶和李時厲相處每一次，他們相處的時間其實並不多，所以這些記憶梳理起來並不太困難。

  穆岑仍然記得最後的時候，李時厲死前說的話，他說不能再守護自己了，那是說給所有人聽的，而最後，在李時厲閉眼之前，是用唇語和穆岑說的我愛你。雖然沒了任何聲音，但是你卻可以感覺的到李時厲的情深義重。

  甚至在李時厲閉眼的時候，看著穆岑的眼神是放鬆的，就好似把多年來的夙願都已經說完了，死在了穆岑的麵前，也死而無憾了。

  而那一句，我不能再守護你了，到現在都讓穆岑記得清清楚楚的。

  而腦海裏閃過無數的畫麵，而後，穆岑就瞬間明白了。

  無數次的凶險，為什麽李時厲能第一時間出現，因為穆岑的一切都在李時厲的注意裏，就好似穆岑完全改變了容顏回來，但是李時厲還能知道，沒有為什麽，也許是因為穆岑和穆戰驍在一起，也許是因為第一眼的直覺。

  而那時候住在京郊外的房子裏，幾乎是順遂的，不僅僅是因為穆戰驍派了人，或多或少這裏也有李時厲的原因在，所以穆岑在京郊的時候，並沒任何不適的地方，甚至在自己住的地方邊上，還有不少穆岑喜歡吃的東西。

  那些都不是以前有的，而是後來才來的，現在想來，這都是李時厲要求的。

  而自古都是對於生的好看的人，格外的眷顧和友好，像是穆岑之前的長相，雖然不至於被抨擊，但是出去的話，也一樣會讓人側目多看幾眼，和議論紛紛。而穆戰驍不可能隨時隨地都能顧忌的到。

  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但是總有人第一時間來幫穆岑，這些必然不是穆戰驍所安排的，而是李時厲。

  而在先前，他們在塞外的時候，很多不便之處，後來忽然變得順遂了起來，這裏怕是也有李時厲的功勞。

  那時候，穆岑覺得是老天爺站在自己這邊，現在想來，並不是老天爺，而真的是李時厲一直在守護自己。

  大概從望香樓後，這樣的守護就變成了理所當然，不管是何時何地，李時厲都在用另外一種方式陪伴在穆岑的身邊。也好似穆岑的出現，第一時間李時厲就能感覺的到。

  就連現在，在最終奪嫡的時候，李時厲完全沒勝算嗎？

  不是的。

  就算李時淵控製了一切，李時厲隻要能心狠，那麽這個帝王之位還是他的，因為李時淵對穆岑的愧疚，李時厲如果真的拿穆岑的性命相逼，李時淵會選擇讓步，結果，李時厲並沒想對穆岑下手，也才一步步的把自己逼死了。

  甚至在最終，戴家有免死金牌，就算隻能保一個人，不用想，戴芷嫆保的也是李時厲，李時厲不可能死。但是李時厲卻為了救自己，死在了秦香的簪子裏，最終毒發身亡。

  這一幕幕，讓穆岑最終閉眼，手心的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

  而李時淵好似也感覺的到穆岑的情緒，他走上前，很輕的從身後摟住了穆岑，低頭就這麽在穆岑的發絲上親了親：“過去了，不要再想了。愛恨原本就在一線之間，愛一個人，也不需要任何理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劫數，這一切和你並沒任何關係。”

  李時淵是在安撫穆岑，穆岑沒說話，就這麽回抱住了李時淵，眼眶好似有些微微的紅。

  “別多想了。”李時淵哄著穆岑，“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

  “不用。”穆岑快速的否認了。

  在第一時間，穆岑就知道李時淵的想法，李時淵是想放過戴家，來安撫自己的心思，但是穆岑知道，這種事開不得任何的玩笑，花了這麽長的時間，才找到了幕後之人，若是不能處理，那麽勢必以後就會重蹈覆轍。

  這樣的事情，穆岑不可能讓她發生。

  何況，這樣的事情對於穆岑而言，也太兒戲了，而穆岑從來就不是兒戲之人。

  很久，穆岑無聲的歎息，才看著李時淵：“讓他厚葬了吧。起碼我不想愧對於他。”

  “好。”李時淵沒說什麽。

  穆岑也沒再開口，李時淵就這麽陪著穆岑，而後才繼續說道：“早點休息，你還懷著身孕，不能這麽折騰，我讓姬醫女進來給你看看情況。”

  “好。”穆岑應聲。

  很快，李時淵傳令下來，姬醫女的身影出現在寢宮之內，也好似對於穆岑的身份並不驚訝，早就在穆戰驍親自來交代的時候，在李時淵頻繁出入在太醫院的時候，姬長今或多或少就能猜到，就隻是姬長今從來不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