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岑沒反抗，就這麽看著龍邵雲。

  終其一生，她愛李時淵。

  而終其一生，龍邵雲何嚐不愛自己。

  隻是每個人的選擇不同，有些人終究是有緣無分。

  穆岑的眼眶有些紅，她就這麽咬著唇，並沒開口，就隻是這麽看著，而龍邵雲的手貼這穆岑的臉頰很久，而後才緩緩的鬆開。

  “岑兒，是你決定的事情，我就會無條件的站在你這邊，不管發生何事。”龍邵雲的聲線仍然平靜，“你不願意承認，有你的理由。但是有些話，我卻不得不說。”

  “你說——”很久，穆岑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不僅僅是沙啞，還帶著一絲悸動的情緒。

  她的手心緊緊的攥成了拳頭，眸光落在了龍邵雲的身上。

  “我能一眼看出你，那是我對你的熟悉和了解。那麽他又豈能不知道呢，現在的一言一行，都明白的告訴你，他知道你的身份。”龍邵雲淡淡開口。

  穆岑沒否認也沒承認，就隻是被動的看著。

  現在的局麵，一步步的把穆岑逼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裏，想抽身，已經太難了，這件事從開始到現在，就如同開弓的箭，再沒了回頭路了。

  而龍邵雲卻忽然轉移了話題：“你知道為何是三世情緣嗎？”

  穆岑沒任何反應，就隻是這麽站著。

  “三世意味著，你和他隻有到了第三世才可以真正的修成正果。這一世你們走到現在，坎坷無比，而一切並不是到此就結束的。”

  龍邵雲的口氣再認真不夠：“我想戰驍應該也知道，從頭到尾都知道是嗎？”

  穆岑仍然沒回答，但是龍邵雲的口氣卻是肯定的。

  “戰驍是你的二哥，我從千年前就一直守護你到現在，我們的身份和他不一樣，你不能說，不願意說的，我們不會逼迫你。但是你是他的摯愛，他不會甘於這樣。”

  龍邵雲的口氣變得無奈了起來，看著穆岑的眼神更是帶了一絲的凝重：“一個深愛你的人，不會願意被你否認，他在等你主動開口，你若是一直不主動，他也會逼著你主動的。”

  這話是肯定句，和穆戰驍比起來，龍邵雲就顯得直接的多。

  畢竟在第一世裏，龍邵雲是看著他們一路走來的，對李時淵的了解，也遠遠勝於任何人，對於他們的糾纏，也再清楚不過。

  “而我猜，你若是承認了你的身份，是不是就會徹底的魂飛魄散了。”龍邵雲自嘲的笑出聲，“黑山之神的交易，從來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非是你在。”

  穆岑微微閉眼。

  這樣的動作算是承認了龍邵雲的猜測，但是全程，穆岑卻沒開口說過一句話。穆戰驍知道，但是穆戰驍卻不會這麽明確的說出口，而龍邵雲則會。

  “不後悔嗎？”龍邵雲問，而他的手重新落在了穆岑的發絲上。

  穆岑搖頭：“不後悔。”

  “你啊，你對他是從來不曾有過任何的異心和想法。”龍邵雲很是無奈，“為了他，就算沒了性命，你也在所不惜，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如此。”

  穆岑又不說話了。

  “但是我卻不想看著你，一步步的毀在他的手裏，所以岑兒，到這裏就好了可以嗎？”龍邵雲問的直接，“人算不如天算，我算不過老天，我不知道第三世我是不是還能在你的身邊守著，我情願想你這一世平安無事。”

  就算他們緣淺，也好過穆岑沒了性命。

  穆岑的眼眶已經越來越紅。

  而龍邵雲的話去仍然在穆岑的耳邊傳來：“西域是一個好機會，你要離開這裏，我可以做得到，我想戰驍也是這麽想的，如果最終的結果還是要付出你的性命，戰驍也不會同意。”

  話音落下，龍邵雲好似把決定權交給了穆岑。

  而穆岑搖著頭，用自己的態度表明了一切：“邵雲，對不起。”

  簡單的三個字，卻已經說明了穆岑的想法，龍邵雲的嘴角上揚了自嘲的笑容也好似穆岑的答案，早就在龍邵雲的預測之中。

  “就算付出你的性命，你也在所不惜嗎？”龍邵雲問。

  “我想陪著傲風，看著傲風。”穆岑給了一個理由。

  “還有他，不是嗎？”龍邵雲卻沒信穆岑給的理由，淡淡開口。

  穆岑沒說話，就隻是這麽站著。

  而龍邵雲看了一眼時辰，這才開口：“娘娘，您出來有些時間了，還是早點進去，免得皇上擔心。”

  這也意味著，一切交談到此為止。

  穆岑頷首示意：“多謝龍將軍。”

  說完，穆岑轉身，朝著寨子走去，龍邵雲站在原地，就這麽看著穆岑的身影一動不動，他的眉眼裏帶著一絲的哀傷，很淺，但是卻又是烙印在龍邵雲的心中。

  好似怎麽都無拔除了。

  李時淵愛穆岑，他何嚐不愛。

  穆岑為了李時淵可以付出一切，他何嚐不能為了穆岑付出一切。

  可終究是造化弄人。

  而後，龍邵雲才沉默的朝著寨子走去。

  但龍邵雲卻很清楚，如果穆岑不願意離開，那麽他也會拚死護住穆岑，這一世不會再讓穆岑出現任何的意外。

  而第三世，沒人知道什麽時候會來，也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麽。

  西域的夜，寒風瑟瑟，枯樹葉飄落在地麵，再抬頭仰望靜謐的夜空的時候，卻好似看見了絲絲的雪花。

  今年的雪，來的有些早了。

  ……

  彼時——

  在龍邵雲和穆岑離開的時候，一抹明黃的身影卻忽然出現在了寨子外，無聲無息的，根本讓人感覺不到這人的存在。

  那是李時淵。

  李時淵的眼神就這麽看向了兩人離開的方向，雙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那眼神低斂而下，帶著一絲的深意，還有為不可見的嫉妒。

  而後，李時淵才若無其事的低斂下情緒，快速的朝著寨子走去，一切就好似從來不曾發生過，他也好似從來不曾看見今夜所發生的事情。

  ……

  在李時淵回到了寨子裏，穆岑的眼神第一時間就看了過來，而李時淵淡定的朝著穆岑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