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華裳點點頭，倒是沒說什麽，隻是看著穆岑的眼神越來越沉。

  她的腦海裏，出現的卻不是穆岑和李時元的畫麵，而是李長天看著穆岑，那種勢在必得，並沒因為穆岑嫁入宮中而有所轉變。

  甚至曲華裳毫不懷疑，今日李長天明明身體極為不適，卻要一直撐到了東宮，就好似一定要看見穆岑，才可以甘心。

  那種男人對女人的占有欲，表現的淋漓盡致的。

  曲華裳在後宮多年，去從來沒有這一刻這樣充滿了危機感，好似怎麽都無法根除穆岑對自己的影響。

  既然是這樣，穆岑就留不得。

  李時元再喜歡穆岑又如何？

  穆岑不過就是一個討人歡心的人，這樣的女人，可以培養千千萬出來，李時元的新鮮勁過去了，自然也不會在意了。

  沉了沉，曲華裳的表麵已經恢複了若有其事，眸光也從穆岑的身上收了回來，一國之母的風範，自是也表現得得體萬分。

  而不遠處的穆岑卻始終不動聲色。

  安靜跟在李時元的邊上。

  李時元大婚，宮中的皇子自然也悉數到齊。

  穆岑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來了，這些人的麵容，穆岑並不陌生，她仍舊笑著，可腦海裏閃過的卻是這些人上一世不同的命運。

  卻頗有些不勝唏噓的感慨。

  一直到李時元走到李時淵的麵前，穆岑的眸光頓了頓，但也隻是瞬間，就已經恢複了如常。

  她舉杯看向了李時淵，李時淵的眼神淡漠，頷首示意，就好似和穆岑從來不相識，也僅僅是點頭之交。

  “四殿下。”穆岑主動打了招呼。

  李時淵麵不改色的說道：“恭喜二哥二嫂。”

  起碼在沒奪嫡之戰之前，這些皇子表麵還是親近無比，就和尋常人家的兄弟沒什麽區別，稱呼親昵。

  但除此之外，就再沒任何親密的行為。

  李時元自恃心情大好，忍不住多喝了幾杯。穆岑一直陪在身旁伺候，溫婉可人。

  耳邊都是眾皇子對李時元的恭喜和羨慕之聲，越發讓李時元顯得得意。

  而穆岑卻越發顯得不耐煩起來。

  李時淵在眾人麵前，仍然是一個不喜熱鬧的人，站了一陣，遍尋了借口，轉身離開了，容九緊隨其後。

  穆岑見到李時淵離開的時候，眼神微微有些分神，她看了過去，但是李時淵卻沒給穆岑任何回應。

  留給穆岑的是有些倨傲的身影，很快從容消失。

  穆岑沉了沉，沒說什麽。

  在李時淵走後沒多久，穆岑的心思也盡然不在，尋了借口，聲音倒是溫溫綿綿的，不過敷衍的態度多了些。

  李時元倒是也沒多說什麽，點點頭應允了。

  這場合，穆岑原本就不需要陪到最後，加上近日穆岑從天不亮就一直到現在，確確實實也有些乏了。別說穆岑，就算是李時元都已經有了一絲沒耐心的心思了。

  穆岑見李時元應允，頷首示意，在轉身要走的時候，忽然，李時元就這麽扣住了穆岑的手。

  穆岑安靜了下，看了過來，好似在等著李時元開口。

  李時元忽然輕笑一聲，就這麽貼著穆岑，似笑非笑：“在寢宮等著本王。”

  穆岑回了一個笑：“好。”

  而後李時元鬆開了穆岑的手，穆岑沒再停留，帶著荷香從容開，隻是李時元的話，讓穆岑的眉頭擰了一下，最終也沒說什麽。

  穆岑才走到殿外，還未曾來得及離開，忽然就被人攔了下來。

  穆岑看著來人，倒是淡定的請了安：“九殿下。”

  自從上一次，這人在自己麵前半是威脅，半是玩笑的說完後，就沒再出現過穆岑的麵前。

  穆岑不是沒警惕過，但偏偏李時厲什麽都沒做，也沒再穆岑麵前出現。

  這讓穆岑越發不明白李時厲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穆岑總覺得李時厲對自己別有目的，但是李時厲所做的事卻沒有意見是算計自己的。

  甚至，每一次是李時厲場麵給自己解圍。

  除去偶爾這人會在言語之中挑逗自己，顯得不那麽正經，甚至毫不避諱，赤裸裸的威脅自己外，李時厲和尋常時候並沒任何區別。

  而今日把自己攔下——

  穆岑隻是在心裏尋思了片刻，並沒開口多說什麽。

  李時厲低頭看著穆岑，倒是淡定：“二嫂這是如願以償了？”

  “本宮不太明白九殿下話中之意。”穆岑打著太極。

  李時厲也就是笑笑：“東宮是宮內最繁華的院落，二哥喜歡收藏奇珍異寶，若不是東宮在宮內，二嫂信不信東宮會比禦龍殿還奢華幾分？”

  穆岑不傻，聽得出李時厲話中的意思。

  不僅僅是李時厲，現在的李時元對帝王之位的也信，大概宮中人人皆知。這話不就是在暗諷嗎？

  隻是穆岑聰明的沒回應李時厲的這些話。

  越是在宮中，越是要謹言慎行，避免給自己帶來麻煩。

  倒是李時厲也不意外穆岑的安靜，並不介意，繼續說道：“二嫂，臣弟倒是好奇，如果二哥有朝一日知道二嫂的真麵目，二哥會是什麽反應？”

  穆岑聽著這話，倒是很輕的笑出聲：“死。”

  她隻說了這麽一個字。

  隻是這個字，是說自己，還是說李時元就不得而知了。

  李時厲聽著，輕笑一聲。

  “九殿下就是專程和本宮說這些的嗎？”穆岑今夜沒應付人的心思，是確確實實有些乏了。

  李時厲也很幹脆：“那臣弟就不吵著二嫂了，二嫂好生休息。”

  穆岑頷首示意。

  在穆岑轉身從李時厲麵前走過的瞬間，李時厲的聲音忽然壓低，很輕，隻有穆岑一個人聽的真切。

  “穆岑，小心皇後。”話音落下，李時厲就已經站直了身影，好似什麽都沒說過一般。

  穆岑藏在宮裝中的手緊了緊，攥成了拳頭。

  還沒來得及反應，耳邊仍然是李時厲溫潤的聲音：“就算是四哥，也無能為力。”

  穆岑微眯起眼看著李時厲。

  李時厲半笑不笑的，卻沒再繼續說了下去，頷首示意後，就轉身回到了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