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穆戰天卻知道自己不可能看錯。

  先前確確實實是有一雙眼睛，就這麽在床邊，滴著血，就算是白日，看起來都顯得驚恐無比。

  可是你走過去，窗邊卻變得安安靜靜的。

  穆戰天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不信鬼神，隻認為這是人為的。

  但若是人為，現在的東樓就好比銅牆鐵壁，怎麽可能出現這麽大的人，而全然不知。

  難道是內奸？

  可放眼過去，東樓都是穆戰天熟悉的人，在段時間內，不可能換裝嚇人再消失不見。

  這件事，已經越發顯得詭異了起來。

  東樓內陰森的氣氛，卻始終不曾散去。

  ……

  而彼時——

  穆岑也已經到了南樓。

  “三夫人。”穆岑看見何豔的時候頷首示意，溫和的點點頭。

  何豔也是侍妾，但是因為生下了穆戰驍和穆綿，所以在王府內的地位遠遠的高於姬娘。

  加上穆岑和穆戰驍的關係素來不錯，雖然和穆綿不曾來往，但穆綿在穆王府裏就好似一個從來不存在的人，自然也不會對穆岑有任何的影響。

  所以見到何豔，穆岑倒是顯得客氣的多。

  何豔本身也並不是太高調的人，就算穆戰驍在宮中任職，也沒讓何豔有一絲一毫的得意，本質上，何豔和姬娘很像。

  但相較於陳之蓉，對於何豔就顯得警惕。

  畢竟何豔也是一兒一女，王妃的位置也始終空缺。

  反倒是何豔和姬娘在南樓相處的倒是相安無事。

  “大小姐，您是來看姬娘的吧。”何豔主動開口問著。

  穆岑笑了笑，點點頭：“是，四夫人這段時間身體不好，所以我過來看看情況，也好和老夫人說說。最近府內的事情太多了。”

  何豔倒是也沒說什麽：“大夫前些時辰才走的。”

  穆岑嗯了聲。

  何豔已經讓了道，穆岑朝著南樓內走去，走進姬娘的廂房時，荷香跟了進去，關了廂房的門，但是並沒再走到屋內，就這麽在外麵站著。

  穆岑很快看見了姬娘。

  姬娘看見穆岑的時候衝著穆岑頷首示意，看起來確確實實虛弱的多。

  “王爺明日會回來。”姬娘主動開口，“大小姐準備好了嗎？”

  “信得過我嗎？”穆岑問。

  姬娘看著穆岑：“自然信得過。不信的話，也不需要和大小姐合作這麽久了。”

  “好。”穆岑點頭，從腰間拿出一包藥遞給姬娘，“按照我們的計劃走。大夫看不出任何的痕跡，隻是委屈四夫人要受點傷了。從明日開始到第七日，您服下這個藥，我十日之內一定會送您出府，到時候再給你解藥。”

  這味藥是穆岑專程調配過。

  會讓人逐漸進入假死的狀態。

  但是對於任何一個大夫來看，人就是已經死了，不會再有呼吸和心跳。一個死人，想送出府就容易的多。

  讓姬娘或者離開王府，是萬萬不可能的。

  畢竟穆洪遠也不是省油的燈。

  在這樣的情況下，穆岑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如果是死人，那一切就方便了。

  “我記住了。”姬娘安靜的收下穆岑給的藥，就這麽悄然無聲的放好。

  穆岑看著姬娘：“姬娘，要知道，進入假死後，如果十日之內我沒能把你送出府，你就會真的死了。”

  姬娘抬頭看著穆岑：“那就是姬娘的命。自然姬娘也不會怨大小姐。”

  穆岑沒說話，姬娘也沒說話。

  而後，是穆岑頷首示意，沒再多說什麽，轉身就朝著屋外走去。

  在穆岑走到屏風口的時候，姬娘卻忽然叫住了穆岑：“大小姐，若可以的話，永遠不要往東走。”

  穆岑看了過去，而後她才安安靜靜開口：“如果我隻能往東走呢？”

  “遍地屍骸。”姬娘說的直接。

  穆岑點點頭：“謝謝姬娘。”

  姬娘也沒說什麽，而後穆岑轉身離開了南樓。

  對於姬娘，穆岑並沒去查，但是本能的直覺，穆岑很清楚，姬娘絕非這麽簡單的人，恐怕蝸居在王府之內，也是有隱情的。

  而姬娘的話就好似在提醒穆岑。

  但是穆岑卻別無選擇。

  她一路隻能向東。

  東是風水最好的位置。

  那座深宮在京都的東麵，東宮也是東，不管怎麽樣，穆岑都逃離不了那。而姬娘卻可以明確的告訴自己，那是遍地屍骸。

  穆岑沉了沉，她卻無法反駁姬娘的話。

  不管這一世如何，遍地屍骸是無法更改，就如同上一世一樣，隻是踩著誰的血一步步往上走而已。

  何況，穆岑重生到現在，她手裏沾染的人血還少嗎？

  她別無選擇，就算麵前是地獄，穆岑也隻能走下去，再沒了任何退路。

  穆岑沒在南樓多呆，很快就從容離開，荷香看見穆岑走了出來，立刻跟了上去，兩人安靜的朝著落雪樓的方向走去。

  在經過東樓的時候，穆岑淡淡的掃了一眼，沒說一句話。

  倒是荷香的聲音壓的很低：“大小姐，您快走吧，最近東樓這不太幹淨呢。”

  穆岑看了一眼荷香，荷香立刻禁聲。

  穆岑這才朝著落雪樓的位置走去。

  沒再理會東樓的情況。

  ……

  ——

  下午的時候，穆岑帶著荷香出了一趟王府。

  她也不閃躲，倒是當著穆戰天的麵，坦蕩蕩的離開的。

  看著穆戰天在不遠處看著，穆岑笑了笑，忽然轉身：“二哥不需要派人跟著我，我不太喜歡被人跟。如果二哥好奇我幹什麽，大可大方的跟著。”

  這話算是警告。

  穆戰天陰沉的看著穆岑。

  他跟著穆岑很長的時間，包括太子的人也在跟著穆岑，但是誰都沒發現穆岑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甚至穆戰天跟著穆岑的人，還莫名的死了幾個，不曾回來過。

  可是卻又沒證據是穆岑所為。

  就連太子這段時間對穆岑的緊跟都變得放鬆了下來。

  因為穆岑出府的行程幾乎就是百無聊賴。

  單純的逛集市，在茶樓喝茶吃小點，聽評書，一段時間去醫館幫王雪霜取藥，偶爾在幾個熱門的商鋪轉轉。

  不曾和任何人接觸，也不曾做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