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岑沒應聲。

  “想用證據和四殿下撇清關係？”穆戰驍倒是問的直接。

  這話，讓穆岑沉了沉，捏著茶杯的手微微緊了一下：“不盡然。”

  這答案有些模棱兩可的，穆戰驍也意外的沒再繼續問下去，這個穆岑，沒人可以否認她的身份，但是卻又充滿了迷霧重重。

  他調查過顧府，卻查不出太多的蛛絲馬跡。

  單純的一個顧府，不可能教的出這樣的女子。

  充滿驚喜卻又危機四伏的人。

  就像生性寡淡的李時淵都對穆岑刮目相看的時候，就證明穆岑的能力已經有些深不可測了。

  “你會易容？”穆戰驍安靜了片刻，就轉移了話題。

  穆岑似笑非笑的：“江湖上會易容的人多了，我買張人皮麵具就可以了，又何須易容，何況二哥不知道，這人皮麵具也是我讓王掌櫃準備好的嗎？”

  這倒也是事實。

  在時候李時淵就已經詢問過王掌櫃，這件事確確實實是穆岑交代王掌櫃處理的，就連望香樓內的事情，也穆岑這段時間陸續和王掌櫃問出來的。

  隻是誰都沒想到穆岑會來了這麽一出。

  但穆岑卻很清楚，她會的易容卻遠比人皮麵具來的更為高杆，至於原因，穆岑沒說。

  因為易容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風長陽的唯一的孫子風輕狂。

  也是從小和穆岑一起長大的人，隻是風輕狂生性放蕩不羈，極少出現在京都這樣的地方，一時半會，穆岑也找不到風長陽，才出此下策讓王掌櫃給自己準備了人皮麵具。

  穆戰驍點點頭。

  兩人在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裏，茶壺裏的茶已經空了。

  穆戰驍放下茶杯，倒是也沒在繼續的意思，但也好似沒離開的意思。

  穆岑倒是也不催促，安靜的坐著。

  一直到穆戰驍再一次打破沉默：“你和四殿下這是鬧上了？”

  “鬧？”穆岑似笑非笑的，“二哥，我可沒膽子和四殿下鬧。充其量不過就是意見不合而已。”

  穆戰驍點點頭，倒是很自覺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而後，穆戰驍就這麽看著穆岑：“穆岑，你和龍將軍是從何認識的？”

  “這個問題，如果二哥有機會的話，不妨親自問問龍將軍，我也很是好奇，我和龍將軍是怎麽認識的。”穆岑麵不改色的應著，眼中不帶一絲心虛的成分。

  穆戰驍倒是沒再說什麽。

  起碼從穆岑的麵容裏看不出任何說謊的痕跡。

  而龍紹雲常年駐守邊關，除去中元節前會回京，其餘的時間，他不會出現在京都，而在京都的將軍府，龍紹雲也早就沒有親人。

  而龍紹雲護著穆岑的那一幕，卻又好似兩人極為熟稔。

  要知道龍紹雲生性寡淡，從來不會參與朝政的任何事情，但卻意外的因為穆岑而有了情緒的波動。

  這一來——

  穆戰驍沉了沉，沒在繼續想下去。

  倒是穆岑的眼神銳利了起來，不客氣的看向了穆戰驍：“二哥，你今日專程來我落雪樓是來替四殿下把話問完的？”

  穆戰驍輕咳一聲。

  “如果是的話——”穆岑的安靜了下，這才一字一句的說著，“那就請二哥麻煩轉告四殿下，想知道什麽，可以親自來，沒必要拐彎抹角的。”

  說完，穆岑站起身，朝著屏風後走去，頭也不回：“二哥，我就不送了。”

  穆戰驍知道穆岑在下逐客令了，他倒是也不多停留，從容不迫的離開了落雪樓。

  很快，落雪樓內恢複了一片安靜。

  而穆戰驍出現在落雪樓的事情，卻好似整個穆王府的人都不知道一般，悄然無聲的就這麽過去了。

  ……

  快日落的時候——

  穆岑低頭看著書卷，一直到門外的敲門聲響起，荷香的聲音傳來：“小姐，陳管家帶著繡娘來了。”

  “有請。”穆岑應聲。

  而後，屋外的門被推開，李暮和李燕跟著陳管家進了洛雪樓內，穆岑看了過來，兩人齊齊跪地請了安：“奴才見過大小姐。”

  “起來吧。”穆岑點點頭。

  陳管家小聲說著：“兩位師傅已經把衣服給小姐送來了。”

  穆岑嗯了聲：“把衣服放那就好。”

  李暮和李燕也沒多說什麽，更沒認出眼前的穆岑就是在商鋪見到的李家傳人，她們隻是謹記了穆岑的命令，把未完成的衣服送到穆王府，就可以離開了。

  很快，衣物整整齊齊的得放在床榻之上，穆岑看了一眼，陳管家倒是小心的接了一句：“小姐，您不試試嗎？不合適的話，好讓師傅回去改。不然的話，這中元節就快到了，衣服出了事，那可就麻煩了。”

  “不用，我信二位師傅的手藝，我想定然不會出錯的。”穆岑倒是自信。

  李燕和李暮的眼中也帶著自信，隻是他們更好奇這件衣衫最終會用什麽樣的方式呈現。

  而穆岑選的顏色，對人的要求又極高。

  穿的好的，楚楚動人。

  穿不好的，可以把人的缺點無疑展露的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所以兩人不免也有些擔心。

  陳管家見穆岑這麽開口，點點頭，倒是也沒說什麽，而後，陳管家就帶著李燕和李暮離開了。

  穆岑在三人離開之後，就讓荷香取來繡架，而後連帶荷香都一起打發了出去，屋內就隻剩下穆岑一人。

  她這才展開李暮帶來的衣服，仔仔細細的巡視過。

  兩人的繡工精湛到無與倫比的地步，穆岑相信，這才是李暮和李燕最真實的水平，毫無保留，而之前，兩人怕被人認出身份，所以在繡工上還是有所隱瞞的。

  是穆岑先前的拋磚引玉，讓兩人放下戒心，加上兩人在商鋪內見過自己。

  這件衣衫，就算不需要最後的收針，也足夠驚豔全場。

  但對於穆岑而言，絕不夠如此。

  她走的每一步，都在自己的盤算之中。

  很快，穆岑回過神，在燭光之下，纖細的手指極為靈活的走線，快速的順著李暮的針法做了最後的守衛。

  裙角的蝴蝶和月季，隨著穆岑的走線，卻好似一下子活了起來，躍出了衣物，翩翩起舞，布料一動，蝴蝶和月季就變得更加的活靈活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