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起時，他正深陷在一個噩夢中。

  “小曦，小曦……”男人驚叫著醒來。

  他這不大不小的動靜引來周遭顧客們探究的目光。

  “琛，發生什麽事了？”秦冠楠關切地問道。

  “沒事，老秦，我先走了。”雲琛拿出手機疾步跑了出去。

  “喂。”

  “姐夫，你們怎麽還沒回來，曦姐怎麽不接電話？”電話裏，鄒明陽焦慮的口氣毫不掩飾。

  雲琛看了眼時間，大腦嗡得一下，炸得聽不到周遭的一丁點聲音。

  他直接將電話掛斷，衝進了醫療站內，麵上一副風雨欲來的氣息，他粗暴地推開每一間屋子的門在尋找著，引來眾多醫務人員和患者的不滿。

  手術室門口，護士們進進出出，各個神情嚴肅，麵色焦慮。

  “見到洛晨曦沒？”雲琛隨便拉了個小護士，冷臉問道。

  小護士被男人森冷的氣場嚇得連連搖頭。

  “洛晨曦呢？”

  “我問你洛晨曦呢？”

  ……

  那名小護士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此刻被幾近發狂的男人嚇得一個勁兒地搖頭。

  手術室門被打開，洛晨曦白色的大褂上沾了不少血跡，她摘下口罩剛準備鬆口氣，就看到不遠處走廊裏正對著小護士發狂的男人，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用的竟是S國語。

  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隻是隱約聽到自己的名字。

  “雲琛，你是在找我嗎？”洛晨曦走了過去。

  聞聲，雲琛停止了咆哮，抬眸望去，女孩正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

  這一秒，他仿佛感覺到自己被焚燒的內心突然得到平息，那聲輕聲細語仿佛成了世上最動聽的聲音……

  他上前一把將女孩攬在懷中，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體內。

  洛晨曦仍舊處於懵圈狀態，無處安放的雙手就這麽騰空著。

  雲琛將頭埋進她的頸窩，顫抖著聲音對她說道：“小曦，我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你出事了，我該怎麽辦？”

  大概是因為秦冠楠那個故事對他的觸動太大，所以當他不見洛晨曦時，如同麵臨了世界末日。

  天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感覺，就好比就是剛跌落到了十八層地獄，等待著閻王的審判時，一直天使之手又將他拉上了天堂。

  洛晨曦她左思右想，明白了可能是因為自己下班晚了也沒事先知會他一聲導致的，不過他這是腦補出了怎樣一出啊，這麽誇張。

  不過通常遇到這種情況，他不是首先應該劈頭蓋臉將自己罵一頓麽。

  “小曦，不許你再離開我，一刻，不，一分，不，一秒也不許。”雲琛依然在她耳邊呢喃，那聲音脆弱得就像是一觸即破的泡沫。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頸窩，耳邊是動人的情話，洛晨曦耳朵一陣發燙，餘光瞥見往來的人群投來古怪的目光，她趕緊抬手拍了拍男人的後背。

  “喂喂喂，公共場合，注意影響。”

  雲琛放開了她，洛晨曦趕緊深呼吸了兩口，抬眸時卻發現男人的眼眶有點微微發紅，眼角處的仿佛還掛著一滴瑩亮。

  頓時，她的小心髒受到一記重擊，他，竟落淚了？

  “額……你等我一下，我去換完衣服就回家。”洛晨曦輕聲開口道。

  雲琛一把將她拉住，一臉正色地搖了搖頭。

  洛晨曦定定地看著他，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這麽孩子氣的一麵，簡直就是翻版的小糖果嘛。

  “那，你跟我一起去？”

  本是隨口一說，結果她話剛落音，就見男人點頭如蒜。

  洛晨曦：“……”

  入了夜的小鎮沒有了白天的燥熱，偶爾吹過的幾絲涼風將洛晨曦混沌的大腦吹得清明了幾分。

  回去的路上，雲琛隻是一言不發地將她的手如珍寶般地緊緊握在掌心，他將步伐放得很慢。

  “唔，雲琛，對不起，今天臨時……”洛晨曦突然開口。

  “你沒事就好。”不等她說完，雲琛淡淡開口。

  總覺得男人今天有些怪異，但又說不上哪裏不對，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為了自己下班晚沒通知他而生氣，到底怎麽了呢？

  “額，今天發生什麽事了麽？”洛晨曦狐疑開口道。

  雲琛腳步突然頓住，他很認真地問了洛晨曦一個問題。

  “小曦，為什麽不願接受我？”

  洛晨曦一時有些答不上來，為什麽？她根本沒有拒絕他的理由。沒人知道她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但是她無法邁過心中那道坎，她害怕自己淪為別人的替代品。

  “你又為什麽會突然喜歡我？”洛晨曦反問。

  夜色朦朧，男人啞然失笑。

  良久，他搖了搖頭，似是自言自語道：“我若知道就不會這般難受了！”

  自從與她再見以來，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自己。

  在過去的三十幾年裏，他唯一動過心的人是田兮，可當時他卻沒懂愛是怎麽一回事。

  曾自以為失了田兮自己會死，可這麽多年後，他卻忘記了喜歡田兮時自己是什麽樣。

  他未曾想到，在多年後的某一天，真正的愛情卻是以這樣洶湧的方式向他席卷而來，他的情緒變得難以自控，他會隨著她情緒的變化而變化……他變得暴躁，易怒，衝動……

  就在方才，他內心有多了一種名為“焦慮”的情緒。

  “你到底怎麽了？”洛晨曦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擔憂地問道。

  “無事，先回家吧，糖果該餓了。”說著便牽著她加快了腳步。

  鄒明陽此刻恨不得撇下飛機直接跑去醫療站找洛晨曦，可偏偏之前她和雲琛都交待過他在此等候便可。

  他左等右等，望眼欲穿，終於望來了那兩個被路燈的光影拉得老長的影子……

  “曦姐，姐夫，出什麽事了？”鄒明陽見來人後立刻迎上前詢問。

  “沒事，回去再說吧。”洛晨曦淡淡回了句話便隨雲琛進了機艙。

  艙內，空氣中靜得針落可聞。

  鄒明陽此刻雖是滿肚子疑問，但還是忍住沒開口多問。

  洛晨曦始終覺得這個男人今天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可想想他一整天呆在咖啡館又能發生什麽事呢？

  “小曦，我今天聽了一個故事。”雲琛打破了沉默。

  洛晨曦有些詫異地盯著他，心裏琢磨著什麽故事還能使他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