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這圈子中心退了開來，有那麽一小眾的女子跟隨著一襲青衣的錢瑤瑤走動，宛若是眾星捧月一般，與一旁孤身一人的月兒全然不同。

  樓青蘭不著痕跡地挑眉，又是這錢瑤瑤。最近還真是到了哪兒都能瞧見了。

  若說先前第一回在禦花園的茶會上想見，那錢瑤瑤還是個謹慎、初露鋒芒的顧家小姐。

  如今卻像是已經長成了一般，這一襲青衣將身上的曲線勾勒地十分清晰。搖著扇子，這半遮不遮的臉，像個狐媚子一樣勾著人。偏偏是懂得些詩畫的，在一眾女子麵前指點江山，朱唇張合，盡顯才女風範。

  這麽一下，隔著不過一點道的另一隻船坊上的眾男子瞧著這頭的錢瑤瑤，有好些個眼睛都直了。

  “這瑤妹妹究竟是怎麽長的。聽說在這舞姿動人，懂得醫術，如今一瞧便是才氣也是如此精通。”

  “當真是個奇女子。”

  錢瑤瑤在這些世家女兒當中人緣非常好，這一顰一笑都逗得眾人身心蕩漾，隻怕是將這心都要捧到她麵前了。對比，旁邊對著這些詩句畫卷便皺眉的月兒顯得十分突出。

  “那一直單著的女子可是那月兒郡主？”

  “正是，若不是此會乃是雲南王妃舉辦，隻怕是沒人會將帖子送去她郡主手上。”

  “哎，對比這瑤妹妹，這月兒郡主性子、文采皆是不上半分，也就隻有身世好些了。”

  “同是女子，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這些男子口無遮攔，說了便說了，還當自己十分小聲一般，全被月兒聽了去。當下，月兒便輕哼了一聲，翻了一個白眼。

  正巧這時錢瑤瑤過來打個招呼，假惺惺地開口：“還真是要感謝有了月兒郡主，才讓我們這些久居閨中的女子能出來玩一趟。”

  月兒想向來便覺得這錢瑤瑤整日裏頭都像是掛著假的皮子一般，一瞧便是心眼多得過分，真是不曉得這時間的人都像是瞎了眼一般喜歡這般的虛偽之人。於是連話都不想多說，轉身便去了甲板上。

  這些個胭脂俗粉熏得她腦袋疼，那些個什麽詩畫，還不如吹著清風看著遠處落日的美景來的好看。

  甲板之上，月兒依靠在欄杆旁邊，落日霞紅映在她的臉上，朦朧了五官和她身上的氣質，那張秀麗的小臉倒和錢瑤瑤不相上下，沒那些男子說的那般。

  身後還有些言語的聲音，月兒的努了努嘴，眼裏對錢瑤瑤心眼頗多的不屑不再掩藏。不過好在都讓這清風吹散了些許。

  她重重的呼了口氣，望向遠處斜陽，散了心中那股子不滿之氣。

  她本來就對這些沒有興趣，如今別人也不喜歡自己，還不如走了才是。

  想到這，月兒話都沒回就直接走了，這讓錢瑤瑤的臉上僵了些許，不過被她用虛情假意的微笑蓋住了，在月兒這吃力不討好沒事，那想著她一抬頭就看到樓青蘭盯著她看。

  樓青蘭對她的情緒藏得很好，沒讓人看出半點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隻是那張精致的臉上帶著清高和與生俱來的傲氣，好似她真的高人一等一般。

  加之樓青蘭又站在雲南王妃的身邊，自有一股說不出的，渾然天成的貴氣與淡然，看得錢瑤瑤說不上的煩躁，她藏在袖子下的蔥白小手拽緊，麵上依舊帶笑，心裏卻罵得著樓青蘭:有什麽了不起的。

  錢瑤瑤眼中一閃而過的不屑，在眨眼直接消散得不見蹤影。

  身邊的男子還有唏噓低語，錢瑤瑤一身青衣美又嬌俏，她站在原地惹人注目。

  樓青蘭沒和錢瑤瑤對上視線就被身旁的雲南王妃拉著說了些話:“這次展出的畫到有些意思。”

  “嗯。確實有些許可取之處。”樓青蘭不得不側首輕笑，眉眼溫順，應付著雲南王妃。

  隻是她這一轉首，錢瑤瑤就已經離開了原地往月兒那邊去了。

  錢瑤瑤的臉上帶著肆意的笑，笑得鬼魅。

  她走到月兒後麵，輕聲一句:“這清風舒適，夕陽西下美好，怪不得月兒郡主都在這出了神。”

  “噢，那你自己看吧。”月兒一聽是錢瑤瑤的聲音心裏沒來由的生出一股子厭煩，絲毫不想理會的走開。

  隻是哪想著她剛轉身便被長的裙擺拌了一下，腳下一滑，那往那及腰的欄杆倒去，“啊！救我！”

  月兒的身子不受控製的往下跌落，眼中充滿恐懼的神色，慌張得來不及反應就“噗通”一聲跌落在水裏了。

  “哎呀！來人啊，救命啊。”錢瑤瑤撲在欄杆上看著水裏撲騰的月兒假惺惺的喊到:“月兒郡主落水了！”

  這任誰看著都是月兒自己跌落的，她可哪裏都沒碰這人。錢瑤瑤麵上焦急，心裏暗笑。

  她這麽一叫，眾人問聲喧嘩:“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是月兒郡主落水了。”

  “什麽？？”雲南王妃一聽，腦袋一蒙軟倒下來，被丫鬟們扶住:“王妃。”

  樓青蘭心中暗道不好，趕緊快步跑過去。

  這一時間吵吵嚷嚷的都跑到了船邊，擁擠得擠不過人。水裏的月兒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小，錢瑤瑤低著眼瞼看著，心底得逞的想著:若是月兒死了，帶她過來的樓青蘭定是有責任的。

  樓青蘭冷著臉，黑眸帶著焦急的神色，她連忙擠過人群之間，都沒看清水下有什麽人就脫了外袍直接跳下去救人了。

  水裏的月兒已經沒有了掙紮，船坊上亂成了一鍋粥，樓青蘭跳下去以後還不停的也有護衛們跳下去。

  隻是這河因前兩天大雨的緣故，水位高，阻力大，略有些許湍急。眾人跳下去的位置都不靠近被衝遠了些許。

  這月兒又沒了動靜，一下子救人成了尋人。

  樓青蘭會水，水性極佳，她跳下去時還見著些許月兒的影子便直往那邊遊去。冰涼的河水浸透著她的身體。夕陽已經完全落下，溫差一下就上來了。視線也模糊了許多。

  這讓河水顯得更冷了，此刻還不算昏暗，樓青蘭在不明不暗之間看到了月兒的影子，她使勁全身的力氣遊過去，將月兒拖起來。

  好在月兒隻是剛沉水，樓青蘭這麽一托舉起她，月兒就立馬咳了好些河水出來，一下子又喘上了氣，大口呼吸的聲音變得嘶啞幹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