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人來報，李忠一行人已經出了城門十餘裏地。潘賀便立刻將米粥鋪撤回，來得晚了些的婦女孩童就是有錢都買不了多少米。

  先前驅趕走到的乞兒們，又是如行屍走肉一般被放了出來。還有好些人，餓得久了，走了兩步，便倒在了地上再是站不起來。

  沒有吃的人們，祈求先前得了米粥的人。可是誰不餓？就這麽一碗粥能抵個什麽用？家中都有小孩老人需要照顧，今日給了他們，來日餓的便是他們了。

  於是，狠心地踢開前來乞討的人們，硬著心腸離開。

  雲安縣便又變回了怨聲載天、滿懷絕望的時候了，這一切皆被樓青蘭與祁言寒看在眼裏。

  李忠的目標大，但是又有誰能在意這兩個連話都沒怎麽說過的門客。兩人隨著李忠出了城門後，便尋了機會離開，很快便又回到了城裏。

  “這潘賀還真是狠毒，便是這麽些米都不願意再給。”樓青蘭是真的給這潘賀氣笑了。

  祁言寒已經命李忠在鎮外找個地方落腳，等到了後麵，百姓既然已經嚐到了甜頭，便不會想載回去過那樣的日子。

  隻要百姓們反抗，再讓李忠現身，這一切便要塵埃落定。

  果不其然，不肖一個時辰的時間，滿是民聲唉唉。

  樓青蘭等的便是這個時候。

  張若昀那兒也趕緊載叫來先前的那幫子人，開了會。

  “實在是不行了。這李大人一走，頓時便換了一個模樣。倒真是一點米粥都願再施舍了。”葉大娘當場便拍案而起。

  林家老頭也是杵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起身：“這賑災金已然發下，便是一點都未曾能下發給百姓。如此要真是讓我們做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張書生，便是拿著筆紙來，我們這次便是血流成河，也要將這訴狀交給上頭的人。”

  張若昀愁苦的表情總算是舒展開來。

  “你們且先等著，我這便叫人過來。”

  樓青蘭與祁言寒接到了消息，不消片刻便奔來了此地。眾人見著兩人器宇不凡，當即便望向張若昀。

  “這兩位，便是先前憑借著自己，便將我們從牢裏放出的人。”

  眾人一驚，當即開口。

  “還真是英雄豪傑。”

  “瞧著周身的氣韻，當是不凡之人。”

  樓青蘭笑道：“眾人不必如此。此次先是將事情辦好，感謝的話以後再說不遲。”

  “如今，形式嚴峻，每拖一分，便是有人葬身於饑寒之中。”

  張若昀開口：“還望大人告訴我們，該如何做。”

  “你們可寫聯名訴狀，我與她可將此狀紙交於李忠。”祁言寒神色未變，聲音十分冷淡。

  樓青蘭點頭：“正是，李忠是直屬皇上的密探。隻要你們將此狀紙交上去，便可直接交於皇上看。”

  眾人聽著樓青蘭所言，頓時臉上有了喜色。但是轉而又灰暗了下來。

  “怎麽了？”張若昀有些不解地看著眾人。

  “這，李大人已經走了，這可如何是好。我們想得太晚了，如今，就算是有這個心，這狀紙已然是不能再遞給聖上了。”

  祁言寒臉色僵硬了一番，開口道：“我們既然能開口承諾你們寫狀紙，便自然有能力將這狀紙交給李忠。大家隻要顧著寫上便是。”

  “好！”

  沒過一會兒，眾人你一言，我一句。這狀紙上慢慢都是羅列這潘賀剝削百姓，肆意草菅人命，貪圈敗政等說不清的罪名。眾人便是咬破自己的指甲，按上的血印都要將這白紙染成血色。

  樓青蘭與祁言寒對視了一眼，便將狀紙小心收好，就此便要告別。

  突然一隻黑鷹飛來，徑直落在了窗邊，叫了兩聲。

  眾人被嚇了一跳，祁言寒正要上前，一眼看出身份的樓青蘭攔下了它，徑直走去。

  這黑鷹乃是樓青蘭先前自己養起的黑鷹，十分有靈性。總是能找到樓青蘭所在之地，便是消息傳得遠了才會將這黑鷹放出。

  黑鷹十分親近樓青蘭，察覺樓青蘭過來，叫了一聲，用頭去蹭蹭了樓青蘭的手。

  樓青蘭的眼底湧起絲絲暖意，順勢摸了摸黑鷹。

  隻是樓青蘭也甚是不明白，會有個什麽事情在這個時候喚了黑鷹傳來。

  一眾人人便見樓青蘭信步走去，眼中的探究意味十分濃鬱，卻是知明理的不出聲，在一旁袖手旁觀。

  然而，被攔下的祁言寒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目光登時變得冷寂幽深。

  這一切，樓青蘭自然是不清楚的。

  她伸手將黑鷹綁在腿上的信件拿出，上麵短短寫了小字。樓青蘭一看，眼裏頓時掀起一陣巨浪。

  出乎樓青蘭預料的，此信乃是玉翠發來的消息。那日紅袖樓一別，便是讓她先盯緊著對方的動向。竟沒想到這麽一點時間，便被華升閣捉住了馬腳。還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樓青蘭本來戲謔的興味正濃，隻是想到了些什麽，臉色驟變。

  此人不是官員，乃是經商已久的商人。

  更是讓樓青蘭覺得有問題的便是此人的家中乃是接著礦石生意發跡的，傳到此人這一代便已經是第四代，想必家中的底蘊深厚，且有著長時間供貨的來路。

  樓青蘭眸子一沉，便是不願想多，就這麽一個身份擺在這處，也難得不能多想。

  當今局勢，礦石生意是萬分重要的，隻要是做礦石的，便是要官家人管著的。

  既是如此，隻要是牽連上了礦石的，其中的關係定然是錯綜複雜。而此人先前便是萬分不懼，還是打著趙家的名聲在外頭作福作威。想來，家中關係皆是已經歸順了趙家。

  便是一家已經能讓樓青蘭遐想連篇，更何況，樓青蘭但如今隻有知道這一層，便是一層層剝下去，怕是隻會讓人更是心驚膽戰。

  樓青蘭想到這裏，緊抿著唇，不行此事必然是要讓祁言寒知道。否則，怕是這趙家都要騎到頭上了，也是半分不知。

  也不知趙家究竟在謀劃些什麽。

  樓青蘭電光火石之間，便已經想好了前後的事。最後摸了一下黑鷹，便讓它飛走了。轉身便向祁言寒走去，剛想開口。

  一旁的張若昀甚是驚奇地開口：“大人的黑鷹甚是威風，便是在光下都能看到那黑羽的光澤甚是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