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賀頓時感覺自己身上一涼，下意識地看去。祁言寒早已恢複了臉上的表情。

  潘賀看著兩人愣了一下：“大人，這兩位是…”

  “這是我府裏的門客，潘大人便不必多在意了。”李忠神色甚是平淡，讓人完全看不出破綻，“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先去探查一番雲安縣如今的狀況如何？”

  “是是，大人這邊請。”潘賀笑道，眼中隱隱有一絲陰暗閃過。

  樓青蘭眼睛一眯，感覺不太對勁。

  這潘賀斷不該如此冷靜，怕不是其中有了什麽變故。

  果不其然，一行人來到了分發米粥的義粥鋪子。時辰還早，鋪子前排著整整一長街。人人的臉上與昨日完全不同，甚至都有了生氣的光彩。

  樓青蘭上前，臉色頓時一變。昨日來的時候，且不說這米鋪倒是一點米都沒有。如今這粥鍋裏煮著的米不僅多，鋪子裏也是一鍋鍋地在後門往前遞著。一邊擺著的米也是厚得很，甚是慷慨大方。

  “朝廷終於是長眼了！”

  “皇上萬歲！”

  “我們有救了！”

  人人領著米粥，甚是一派幸福安康的模樣。

  一邊的祁言寒與樓青蘭卻是連一下都笑不出來，若不是昨日他們先行來了這裏查看。怕是就要被這一派做出來的模樣給欺騙過去了。

  李忠瞧了一眼，自然便是知道今日又是不能查不上來什麽了。

  一邊的潘賀笑意盈盈地開口：“真是要多謝皇上為我咱們雲安縣賑災。您瞧，這銀子一播下來。下官便親力親為地去外頭采購這些個米，我們雲安縣才是真的活過來了。哎，您瞧我這眼圈黑的，都是這些日子操勞地盯著這些事呢！”

  樓青蘭在潘賀身後啐了他一口。什麽東西！你那眼圈分明是為了幫趙家吞賑災金才黑的，怎得還好意思還在這裏頭做文章。真是不知道這人心都是怎麽長出來的，甚是惡心人。

  “這倒是多勞知府費心了。”李忠忍著惡心開口稱讚。

  潘賀不可謂是貪汙這麽多年，這麵上的功夫做得十分漂亮。這演得也是十分賣力，當下一聽李總的話，頓時靦腆開口：“這有什麽，為人父母官，不就是要公正廉明，愛護百姓嘛！”

  “哈哈。”樓青蘭怒極反笑。

  這潘賀一聲的油脂倒不是白長的，皮子厚得比城牆還要堅不可摧。唱台的戲子都沒他演得好。

  祁言寒在一邊十分冷靜，甚至連一絲起伏都沒有，眼底死氣沉沉一片，心中開始思索問題。

  一行人，一直勘察到了中午。自然還是當初的模樣，這裏的百姓被管轄得太過於厲害，這潘賀已經用他的陰狠操控了這個縣城。

  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現。

  潘賀做東，給風塵仆仆的一行人備上了午飯。今日倒是不作態了，桌麵上勉強是有了一隻雞。

  潘賀給他們安排了房間，這次倒是沒有那麽巧合。三個人此次倒是各自擁有一間房間。

  將下人支開了以後，三人聚在了一個房間裏。

  “昨日定的日程，這麽短的時辰，便能反應過來將這一切都安排好。”樓青蘭歎口氣，“不得不說，這潘賀手下的人行動還真是迅速。”

  李忠咬牙切齒：“正是！這潘賀麵上的功夫做得真好！”

  “不單單是這粥鋪…街上原本的乞兒也一並消失，街上幹淨地很。”祁言寒看得清楚。

  “隻是…”

  樓青蘭看著兩人，眼中閃過洞悉的光，在悄無聲息中扣人心弦：“就算是手下的人手腳再是迅速。也必定是有人通知的，單單粥鋪，本宮算著潘賀從我們進城時動作的。”

  “皇上也看出來了，這街邊一眼看過就知道是打掃過了。”

  “潘賀的手下再多，也不能忙得過來。如今隻有一個可能…”

  “李忠，你身邊有內奸！”

  李忠一聽當時臉色變了變，看向皇上。祁言寒沒有反對樓青蘭，樓青蘭的洞察力十分過人。他還在那街上的時候，便想到了這個。

  “這不對，這不對…”李忠一臉難以置信，“我這身邊的人可都是我的親信！”

  樓青蘭沉默了片刻，看著李忠笑了一聲：“莫不是李大人還有什麽別的理由，能解釋到底是為何，這潘賀能如此早得便接到了消息，將這一整個雲安縣改頭換麵的？”

  “這，皇後有所不知，我這身邊的親信都是這些年裏對我實是忠心不二的。這些年來，就算是再大的事都是曆曆在目，他們，不能如此。”李忠低聲道。

  這次的事情如此大，是皇上親自下的命令。自然在李忠身邊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若是自己這麽多年的心腹尚且如此，又要什麽還是能讓自己相信的。

  李忠念及至此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祁言寒。

  祁言寒眸子微凝，像是想起了什麽，眼底滿是風霜：“李忠，人心，是會變的。”

  “皇後的話不無道理。你既不敢相信，不如試探一番。小心才方為上策。”

  李忠眼睛暗淡下來，像是敗落的雄獅：“是，皇上。”

  樓青蘭在一邊歎了口氣：“皇上說得沒錯，既然如此，不如李大人放出假消息。”

  李忠抬頭：“皇後打算怎麽做？”

  “不如這樣…”樓青蘭眼神當中包含著笑意，聰明皎潔。

  過了一個時辰，待大家都修整完畢。於是又開始在外探訪民情，在外轉了許久後，李忠與祁言寒對視了一眼，微不可查地點頭。

  “祁公子。”李忠當著自己所有的下屬，叫了祁言寒的化名。

  祁言寒信步上前：“李大人有何事？”

  “我瞧著雲安縣甚是不對勁，可這一行人查了這麽久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想了這一個下午，好歹才想出一計來。”李忠覺得甚是苦惱。

  祁言寒依言開口：“李大人想如何？”

  “這樣，祁公子你帶著一些人，去秘密探查。勢必要挨家挨戶地查。”李忠的像是想著壓低聲音，隻是卻恰好能保證在場的人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