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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悅垂下眼，神情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杏雨是管家送過來的丫鬟，說實在話，檀府裏麵的丫鬟，我是一個都不信的。隻是那時候，我也別無選擇，隻能將她帶在身邊。”

  “她到我身邊也已經半年有餘了吧，這半年多的時間，我一直都在盯著她，想著若果真是別人派來放在我身邊的人，定然多多少少會露出幾分蛛絲馬跡來。”

  “可是，沒有。”檀悅眸光清冷：“一次也沒有。”

  桃露看了檀悅一眼：“所以，主子是覺著，杏雨應當不是誰的人？隻是恰好被分到了主子這裏來？”

  檀悅笑了起來：“我並不這樣覺得，相反，我覺著杏雨表現得太過無可挑剔了。你瞧她整日十分活潑，像是不知世事的小丫鬟，最開始對我倒是有幾分拘謹，隻是處久了，發現我這人極好說話之後，便開始漸漸放肆了起來。會同我說一些玩笑話，有什麽要求，也不藏著掖著。有時候也會有點小迷糊……”

  “同普通小丫鬟沒有多大的區別。”檀悅垂下眼：“可是，我之前打探過，杏雨從十一歲就入了府，在府中呆了四年，之前在繡房、洗衣房、廚房都做過，後來表現不錯，被提拔起來做了二等丫鬟，在管家那裏做些雜事。之後因為我身邊的丫鬟出了事，管家一時間沒有旁人，隻得將她拉來湊了數。”

  檀悅垂下眼：“檀府是個什麽樣的地方，我最是清楚。一個在低等丫鬟之中摸爬滾打好幾年，一步一步爬上來的丫鬟，性子卻這般活潑，偶爾還表現出來有一些不知世事，這便讓我覺著有些奇怪和詫異了。”

  “那小姐為何還要將她留在身邊呢？”

  檀悅笑了起來：“留在身邊也挺好的，我就是有些無趣，想要知道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麽。”

  桃露聽檀悅這麽一說，忍不住又看了檀悅一眼，愈發覺著，自己這個主子，雖然年紀輕輕，可是卻實在叫人有些看不明白……

  不多時，杏雨便回來了：“小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小姐現在就出門嗎？可要準備什麽？”

  檀悅笑了笑，目光落在一旁的桌子上：“這裏有廚房那邊剛剛送過來的茶點，裏麵有娘親最喜歡吃的栗子糕，你包起來，我給娘親帶些過去。”

  杏雨連忙應了，動作麻利地將桌子上的茶點都包了起來，主仆幾人才一同出了門。

  孫雨薇很是歡喜，笑眯眯地道：“先前我出去看了，還數過了，國師大人帶了一百二十抬聘禮，一路上聽見好多人談論啊。”

  王嬤嬤在一旁笑著同檀悅道：“夫人聽見別人談論這件事情，險些都衝上去告訴那些人，她是小姐的娘親了。”

  檀悅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孫雨薇雖然如今已經不在檀府了，隻是待檀悅，倒也是真的極好的。

  孫雨薇噌了王嬤嬤一眼，又驟然道：“對了，先前國師大人還叫人給我送了東西過來。”

  “嗯？”檀悅忍不住詫異：“顧子衍？”

  孫雨薇頷首：“我也覺著有些意外，他送了足足十二箱子東西過來，說是聘禮。我覺著奇怪，你的聘禮不是已經都送到檀府了嗎？隻是國師大人派來的人說，國師大人說，雖然我已經與檀晉南和離，卻也是你的親生母親，這是一定要的。”

  孫雨薇伸手握住檀悅的手，麵上帶著幾分欣慰的笑容：“此前我還覺著，國師大人素來性子清冷，旁人提起他，永遠都隻有冷漠和殘暴這樣的形容詞，隻是經由這件事情，卻讓我對這位國師大人有了不同的看法。”

  “有些人，不能隻聽別人說，也不能夠隻看明麵上。有些細節，也能夠提現一個人的品性和人品。此前我擔心你嫁給國師大人會受委屈，如今倒是放心了，國師大人雖然位高權重，風評也不怎麽好，可是卻是個不錯的人。”

  檀悅抿了抿唇，噌了孫雨薇一眼：“十二箱子聘禮就將娘親收買了，瞧娘親一口一個國師大人的幫他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娘親你的孩子呢。”

  “胡說什麽？”孫雨薇笑著拍了檀悅一下，臉上笑容愈盛：“我是覺著，男人對自己的妻子好，對她出手大方，未必就是愛。可是，卻是基本。若是能夠將這件事情做好，便也壞不到哪兒去。”

  “雖然你和國師大人成親是個意外，可是如今聖旨已下，也下了聘，便可以算是定下來了。成親之後，國師大人就是你的夫君。看他今日的手筆，你在國師府，隻要不犯什麽太大的錯，他定然也不會太過苛待你。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檀悅點了點頭，雖然她很不待見顧子衍，可是卻也不得不承認，顧子衍雖然煩人了一些，可是卻也的確不是會苛待女人的人。

  “娘你放心便是，國師大人其實挺好的。”

  “嗯，那就好。”孫雨薇笑著摸了摸檀悅的頭發：“對了，國師大人送過來的那些聘禮，你回府的時候一並帶回檀府吧，到時候成親的時候再當作嫁妝帶到國師府，你出嫁了之後，嫁妝就是你的立身之本，多帶一些我也安心一些。”

  “娘……”檀悅連忙道：“國師大人送來的東西你收著就是，嫁妝的事情你就不必費心了。今日國師大人下聘，爹爹先前還在同我說，瞧著國師大人出手這樣大方，此前他準備的嫁妝似乎就不夠看了，準備給我再添置一些呢。說，不管如何，也要將麵子撐起來。”

  孫雨薇嘴角勾了勾，笑容帶著幾分嘲諷：“你爹這人，就是看重麵子，陛下賜婚，國師大人送了一百二十抬聘禮，他當然不甘人後。”

  “不過這樣也好，他越是看重麵子，給你的嫁妝才越是豐厚。他要是給，你就收著。你是檀府的嫡長小姐，那些，本就是你應得的。”

  檀悅點了點頭：“娘放心，我明白的。”

  說罷，才又笑眯眯地看向孫雨薇：“對了，娘親同淩先生如何了？”

  孫雨薇沒有料到檀悅會突然將話茬轉到這個上麵，麵色猛地紅了紅：“胡言亂語些什麽，我與淩先生，不過是君子之交。”

  “好好好。”檀悅樂嗬嗬地點頭：“娘說自己是君子，那就是君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