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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悅一睜眼就瞧見一雙黑沉沉的眼睛。

  檀悅被駭了一跳，身子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定了定神，才瞧清楚，麵前的人是顧子衍。

  檀悅下意識地轉過頭看了眼窗戶，外麵的天色隱隱泛著白，應當是辰時左右了。

  “你做什麽？”

  檀悅轉過頭來，聲音中帶著幾分惱怒。

  顧子衍卻隻咧嘴一笑，在軟塌邊坐了下來：“隻是覺著有些有趣，娘子醒著的時候張牙舞爪，像是一隻小野貓，有時候又凶惡的像一隻母老虎。可是睡著了之後，神情卻十分溫和，全然是兩個極端啊……”

  檀悅愈發惱了：“我收留了你一夜，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既然醒了，就趕緊趁著我丫鬟還沒有來的時候滾，免得叫人瞧見了。”

  “還早呢，不著急。”

  “……”檀悅冷笑了一聲：“你還真當我這裏是什麽茶樓酒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是吧？不著急？要不要我再叫人進來給你斟杯茶，然後再給你做一些茶點來啊？”

  “可以嗎？”顧子衍目光中滿是笑意：“若是可以的話，就勞煩娘子了。”

  “……”檀悅就從未見過如他這樣厚顏無恥之人！

  檀悅深吸了一口氣，半晌才開了口：“如今朝中形勢如何了？”

  “有為夫在，自然一切順遂。陛下已經重新奪回大權，朝中屬於三皇子的勢力也已經清掃完畢，我昨夜離開的時候，陛下正在忙著安撫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呢。”

  檀悅瞥了顧子衍一眼，嗤笑了一聲：“哦，你既然這般能耐，為何還讓炎浩宇給跑了啊？”

  檀悅不過隨口一問，卻瞧見顧子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檀悅一怔，微微眯起了眼，心中浮起一個猜想：“你該不會，是故意放走炎浩宇的吧？”

  顧子衍卻仍舊隻笑，不說話。

  檀悅抿了抿唇，這倒並非不可能。雖然她不知顧子衍為何要這樣做，隻是以顧子衍的行事風格，這樣的事情，卻是做得出來的。

  “我還以為，你最為關心的事情，應該是檀晉南最後有沒有投靠炎浩宇呢？”

  檀悅嗤笑了一聲：“該說的我都已經同檀晉南說得很明白了，若是這種情形之下,他仍舊選擇投奔炎浩宇，那我也就沒什麽話好說了，朽木不可雕，留著也會拖累整個檀府。”

  “嘖……”顧子衍笑容愈盛：“娘子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爹的嗎？還真是冷酷無情呢。”

  “嗯，，沒錯。”檀悅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我就是這樣的人，無情冷酷，若是妨礙了我的路，即便是我最親的人，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放棄。怎麽？怕了？”

  “不不不。”顧子衍連連搖頭：“這樣的娘子，讓我愈發沉迷了呢。這可怎麽辦是好呢？我恨不得，今日就將娘子娶回府。”

  “滾！”

  顧子衍哈哈大笑了起來，卻是十分果然且麻利地滾了。

  檀悅卻恨得咬緊了牙關，顧子衍！再見著他，她定然不會放過他。

  心中這個念頭剛剛下去，就聽見外麵傳來杏雨的聲音：“小姐？”

  “嗯。”

  檀悅應了一聲，門就被推了開來，杏雨從門外走了進來，目光在屋中掃了一圈，臉上滿是疑惑：“奴婢怎麽剛剛好像聽見了有男子的笑聲？”

  “男子的笑聲？”檀悅在心中暗自罵著顧子衍，麵上卻是神色不動，隱隱帶著幾分疑惑：”有嗎？為何我沒有聽見呢？”

  杏雨皺了皺鼻子：“沒有嗎？是奴婢聽岔了？可是奴婢明明聽見了的啊？小姐方才在屋中，沒有聽見任何動靜嗎？”

  “沒有啊。”檀悅表現得比杏雨更加迷茫。

  “啊……”杏雨又四下看了看，仍舊不見任何端倪，才道：“那就是我聽錯了吧，我方才突然聽見小姐屋中有男子的聲音傳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奴婢害怕小姐出了什麽事，這才連忙進來看看。”

  “沒事，你瞧我這不是好好的？”檀悅笑了笑，心中慶幸著，幸好今日不是桃露值夜，不然就不是這麽好糊弄的了。

  杏雨撓了撓腦袋，點了點頭：“小姐怎麽在這榻上睡了？”

  說著又走到床邊，床上的被褥仍舊有些亂，杏雨目光落在床上，“啊”了一聲：“小姐是葵水來了嗎？這榻上怎麽還有血跡？不對啊，我記著小姐的葵水剛過去沒多久啊……”

  顧子衍！

  檀悅咬了咬牙，這個禽獸！

  檀悅在心中暗罵著，卻隻能站起身來，走到床邊看了一眼，索性床單上沾染的血跡並不是太多，檀悅睜著眼編著瞎話。

  “啊……這個啊，昨天晚上我剛躺上床，正隨手翻著書，突然就開始流起鼻血來了，床上沾染了一些。”

  “小姐流了鼻血？這是怎麽回事？小姐為何也不叫我啊？可要奴婢去請個大夫來瞧瞧？”

  檀悅連忙道：“沒什麽事，昨天晚上我用茶水濕了濕脖頸後麵便沒有再流了，興許是因為屋中一直燒著地龍有些幹燥的緣故吧。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昨天晚上這些血跡沾染到了床單上，我便在軟榻上睡了。”

  杏雨仍舊有些擔憂：“奴婢待會兒去端兩盆水進來放在屋中，再灑點水在地上，試試看能不能夠緩解一下。”

  “行。”檀悅頷首：“天色不早了，起吧。”

  杏雨應了一聲，快步去箱子那邊拿衣裳了。

  檀悅伸手在被窩裏麵摸了摸，被窩裏麵尚且留著幾分熱度，顧子衍應當也是剛起沒有多久。

  檀悅籲了口氣，幸好方才杏雨沒有伸手摸一摸，不然就露餡兒了。

  剛用過早飯，管家便又來了。

  “今日一早，倒是有些消息傳了出來，說之前炎帝並非因為急病駕崩，而是三皇子下的毒。隻是炎帝一早就識破了三皇子的陰謀，策劃了一場假死的戲，引得三皇子上了鉤，等著三皇子得意洋洋之際，突然聯合國師大人一同現身，殺了三皇子一個措手不及。”

  檀悅點了點頭，從事發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天多過去了，有消息傳出來也實屬正常。

  “不管外麵那些人怎麽說，你隻需要叮囑咱們府中的人，管好自己的嘴，別惹禍上身就行。”

  管家點了點頭，複又看了檀悅一眼，眼中帶著幾分思量：“之前大小姐是不是就已經猜到了事情可能會有反轉，所以才特意問我，之前取下來的那些紅燈籠可還在？”

  檀悅笑了一聲：“我哪有那樣的先見之明？隻是覺著，必須要做好幾手準備，才能以備不時之需罷了。管家管理府中事務這麽多年，這個道理，定然也不會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