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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雨倒是將檀悅的吩咐記得極為清楚，第二天一早，檀悅剛起身，杏雨幫檀悅洗漱的時候，便壓低了聲音同檀悅道：“奴婢打聽到了，昨夜，老爺是在周姨娘屋中歇下的。”

  檀悅拿著漱口青枝的手微微一頓：“周姨娘麽？”

  “是啊，聽聞就方才，老爺身邊的管家還叫人送了一堆東西去了周姨娘院子裏呢，吃的穿的用的，都有。府中上下好些下人都已經得了消息，都在議論紛紛，說如今這府中，隻有周姨娘為老爺生育了一個孩子，隻怕，周姨娘就要翻身了。”

  檀悅點了點頭，卻在心中反駁著，如今檀青懷出了事情，檀晉南最著急的，隻怕是想要讓自己後院裏麵的女人生個兒子，好繼承檀府家業。

  周姨娘雖然為檀晉南生養了檀雅，隻是可惜，檀雅終究是個女兒。

  倒是如今在莊子裏休養的八姨娘，不知道情形如何。

  若是她能夠一舉得男，機會說不定倒是要大些。

  八姨娘能夠保下肚子裏這個孩子，還多虧了她和娘親，她自然應該記得這份恩情。若是八姨娘能夠上位，對自己而言，興許倒不是一件壞事。

  想到此處，檀悅便又多想了一些，如今檀府的後院之中雖然仍有幾個妻妾，可是大多年老色衰，想要籠絡住檀晉南的心隻怕不易。

  且檀晉南既然這般想要一個兒子，隻怕會大肆充盈後院。

  這……倒是一個機會。

  前世在宮中，後宮之中，宅門後院那些爭鬥，她見得倒也不少。

  往自己親爹身邊安插女人的，也大有人在。

  她倒是可以借鑒一番。

  吃了早飯，檀悅便又開始無所事事了起來，隻能去靈泉幻境之中修煉。

  此前做皇帝的時候，每日都覺著時間不夠用，如今驟然閑下來，沒有堆積如山的奏折，沒有絡繹不絕因為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跑來麵聖的大臣和皇親國戚，倒好似有些不習慣了。

  隻是還未修煉多久，就聽見外麵傳來杏雨的聲音。

  檀悅睜開眼，就瞧見杏雨已經進了屋。

  檀悅將手中拿著的書放在了一側，抬起手來揉了揉額角：“屋中燒著地龍太暖和，倒是有些讓人昏昏欲睡，看著書一不小心就打盹兒過去了。”

  “小姐睡覺也不蓋個毯子，若是著了涼怎麽辦？”

  “屋中燒著地龍呢，不會冷的。”檀悅說完，才又轉過頭看向杏雨：“急匆匆地跑進來，是出了什麽事了？”

  “不是。”飛快地否認完，卻又斟酌了一下：“也算是有事吧，是國師大人。”

  “嗯？”檀悅聽見國師兩個字，便忍不住心頭一跳：“顧子衍，他怎麽了？是又殺了人了？還是又做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了？”

  “這倒是沒有。”杏雨聽檀悅這麽一說，倒是又想起另外一樁事情來：“對了，奴婢先前還在聽府中下人說一樁奇事呢。說是昨兒個國師大人坐馬車回府，結果半道上突然衝出來一個孩子，驚了馬，連馬車車夫都摔了下來。”

  “當時所有人都覺著，那孩子隻怕是活不成了，結果國師大人掀開馬車簾子看了一眼，便說，本來是不該留的，隻是他就快要成親了，不想在成親之前見血，不吉利，就饒了那小孩。”

  檀悅聽著杏雨的語氣，也覺著有些詫異：“一個小孩子驚了馬，也不是故意的，本就不是什麽大事，犯不著計較的，這有什麽值得口口相傳的？”

  “小姐，那可是國師大人。殺人如麻，一個不高興，就取人性命的國師大人。如今突然不殺人了，自然新鮮。”

  檀悅失笑：“所以，你這樣匆忙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不是不是。”杏雨有些懊惱地摸了摸腦袋：“奴婢隻是突然想起了這一茬而已，奴婢來，是想要告訴小姐，國師大人，來府上了。”

  檀悅沉默了一下，有些不解，顧子衍來府上，不是一件尋常事嗎？

  這個念頭在腦中閃過，還未說出來，她倒是已經回過了神來。

  此前顧子衍泰半是大半夜，悄無聲息地來，再悄無聲息地走。如今這青天白日的，且又是杏雨來告訴她的，自然不可能是那般模樣。

  所以，顧子衍今日，是正大光明地來？

  “他來做什麽？”檀悅擰著眉問著。

  杏雨搖了搖頭：“奴婢不知道，奴婢隻是方才去洗衣房的時候瞧見了國師大人，老爺身邊的朱管家帶著國師大人直接往主院去了。”

  檀悅隻點了點頭，她的確是有些好奇，顧子衍今日來，究竟是為了什麽事情。

  不過也不急在一時，顧子衍已經有兩日晚上沒來了，應該也快要造訪了，到時候她再問就是了。

  杏雨麵上卻滿是擔憂：“小姐，奴婢瞧著國師大人與老爺似乎有些不對付啊，小姐不去瞧瞧嗎？”

  “我去做什麽？再不對付，他們也是同朝為官，同為陛下做事的同僚，怎麽也不可能當著眾人的麵打起來吧？”

  檀悅重新躺了回去：“況且，我爹爹對我與顧子衍的親事本就有些不滿，若是他一來，爹爹也沒有傳喚，我就上趕著跑過去，爹爹會如何想？”

  杏雨蹙著眉思量了片刻，點了點頭：“是奴婢疏忽了。”

  檀悅笑了笑，也沒有斥責，隻半合著眼，揮了揮手：“下去吧，我再躺會兒。”

  杏雨退了出去，檀悅才睜開了眼，眼中精光畢現。

  此前她對檀晉南說了那些話，以檀晉南的性子，定然會試探一番。

  顧子衍這個時候膽敢上門來，會不會，是因為檀晉南試探過了，信了她的話？所以有心想要拉攏拉攏顧子衍？

  檀悅心思轉了好幾個彎，才又翻開了書來。

  約摸過了半個多時辰，又聽見外麵傳來說話的聲音。

  檀悅蹙了蹙眉，杏雨進了屋，低聲道：“小姐，老爺那邊派了人來請小姐過去。”

  檀悅挑了挑眉，檀晉南竟然允許她和顧子衍相見？

  如此看來，她的那個猜想，隻怕是真的了。

  檀悅勾了勾嘴角，站起了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