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歐若拉的夢境

  “醒醒……醒醒……”

  恍惚間，歐若拉好像聽見有人在呼喚自己，聲音仿佛來自天邊，又好似在耳邊響起，忽遠忽近。

  長長的眼睫毛微微抖動，歐若拉緩緩睜開了眼睛, 略帶迷茫地望向四周。

  她發現自己此刻身處家裏的客廳，正仰麵躺在沙發上，一張滿帶關切的臉湊在麵前，正是韓蕭。

  “你終於醒了？”

  “我……我這是怎麽了？”

  歐若拉捂著腦袋，隻覺得意識昏昏沉沉，好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一幕幕畫麵碎片在腦海中閃過, 充斥著密集的炮火、無盡的艦隊，漸漸讓她回想起昏迷前的遭遇，好像正在和什麽敵人戰鬥。

  “戰場……對了, 戰爭怎麽樣了？”歐若拉趕緊坐起身，睜大眼睛，語氣焦急。

  韓蕭聞言，卻為之失笑。

  “你睡懵了吧，什麽戰爭？你邀請我來家裏做客，自己卻睡過去了，像話嗎？”

  “沒、沒有戰爭嗎？”

  歐若拉張了張嘴，滿腹疑竇。

  難道那些戰爭的畫麵，隻是剛才的夢中景象，我還沒有抽離出來？

  她本能覺得有些不對，可是稍微細想一下，便覺得大腦越發昏沉，那些記憶碎片變得更加模糊, 難以深思下去。

  正當她困惑之時，臉頰忽然傳來了一片溫暖。

  歐若拉迷茫抬頭看去，隻見韓蕭伸出手，捧住了她的臉蛋, 眼睛直勾勾盯著她，那眼神仿佛在欣賞一件美好的事物。

  雖然以前兩人也經常摟摟抱抱，可不過是朋友間親近的表現，但是這一次，歐若拉卻從韓蕭的眼神裏，敏銳察覺到了不一樣的感情，猛然直擊她的心弦。

  “你、你幹什麽……”

  歐若拉本能地有些慌亂，想要轉過頭避開韓蕭的眼神，但卻掙脫不開。

  韓蕭捧著她的臉，慢慢湊近，眼神毫不避諱地對視，低聲笑了起來：

  “我好久沒有仔細看你了，不知不覺間，你也長大了，讓我好好看看……”

  歐若拉隻覺得心髒不爭氣地猛跳了一下，不自覺避開了韓蕭炙熱的目光。

  “你、你看夠了沒有，今天你好像有點不對勁……唔！”

  她的話才說了一半，卻覺得嘴唇突然被堵住，覆蓋了一片溫熱。

  歐若拉猛地瞪大了眼睛，驚愕地看著緊貼上來的韓蕭，大腦一片空白。

  他……他親我？！

  足足愣了幾秒，歐若拉才如夢初醒，觸電般彈開，用力掙脫。

  “你你你你……你做什麽？！”

  歐若拉花容失色，像一隻驚慌的小鹿，趕緊縮到了沙發的一角，用毯子遮住下半張臉，仿佛著薄薄的毛毯是什麽堅不可摧的護盾一般，不可思議地看著韓蕭。

  韓蕭沒有靠近，搖了搖頭，輕聲道：“這麽多年以來，我一直在前行，卻忽略了身邊的人，蹉跎了太多歲月，一直沒有正視自己的內心，不敢回應你的心意。但每時每刻，我都在經曆著煎熬，直到今天，我才決定不逃避……”

  “你你你……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麽……”

  歐若拉被這番話打得措手不及，心頭如小鹿亂撞，一雙美眸遊移不定，根本不敢看韓蕭。

  這時，韓蕭又湊了上來，低聲道：“我們已經相識數十年了，你願意不離不棄跟在我的身邊，我非常感激，但我不是瞎子，你對我有著好感，我也一樣，但是我很愧疚沒有更早回應你，讓你等待了太久……你還願意接受我嗎？”

  歐若拉攥緊了毯子，盡力往後縮，結結巴巴開口：

  “這、這樣是不行的，我們不能……至少不應該……還有老師，我不能對不起老師……”

  她大腦混混沌沌，管不住嘴巴，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說些什麽了，沒有條理，隻是下意識開口。此時心亂如麻，隻想避開韓蕭，讓自己好好想一下。

  聞言，韓蕭站起了身，抬手摸了摸歐若拉的腦袋，接著轉頭走向房門，在即將跨出去的時候，轉頭望向歐若拉，垂下眼簾。

  “我明白，這對你而言有些突然，你需要時間，我等你下定決心。”

  話音落下，房門關上，他離開了房間。

  屋子裏隻剩下歐若拉一個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下意識摸了摸殘留著溫度的嘴唇，猛然間，臉蛋變得緋紅，心髒怦怦跳動。

  直到此時，她發覺自己再想不起之前的戰爭夢境了，那些戰爭的記憶片段已經完全模糊，不再浮現，現在大腦也不昏沉了，像是完全清醒了一樣，隻是腦海裏隻剩下韓蕭的身影。

  “這、這是表白嗎……為什麽這麽突然……”

  歐若拉抱住了膝蓋，喃喃自語，心中流淌著一股莫名的情緒，仿佛從骨髓裏生出的癢，卻又夾雜著想要逃避的怯弱。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就喜歡上了韓蕭，或許是當初在萌芽組織的囚禁中，韓蕭帶來了刺破黑暗的那一束光，又或是在星際重逢時，那種發自內心無法遏製的歡喜。

  她一直明白自己的心意，隻是始終在逃避。

  原因很多，有老師與黑星的情侶關係，有姐姐海拉同樣對韓蕭藏在心底的愛戀，有韓蕭旺盛的事業心……種種約束之下，歐若拉選擇將這份無法說出口的感情埋在心底，不願意給韓蕭造成更多的煩惱。

  相處多年，她也知道韓蕭的性格，這家夥並不是一個對男女感情太熱衷的人。

  本以為再也沒有表露心跡的一天，可歐若拉沒想到，今天韓蕭卻主動挑破了心思。

  喜歡一個人，對方也回應了自己，這份突如其來的幸福，將她砸得暈暈乎乎，長期壓抑在心底的情感被韓蕭一勾動，仿佛再也按捺不住了一樣。

  歐若拉抱緊了雙腿，肩膀微微抖動，說不清是高興還是惶恐，隻覺得如墜雲端，好似一切都不真實。

  “但是……”

  歐若拉忽然想到了什麽，內心的歡喜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落寞。

  想到艾默絲與韓蕭的感情，她不得不有所顧慮，一方麵是教導自己的老師，另一方麵是自己內心真正的情感。

  世事難兩全，她不想讓老師傷心，哪怕是剛才簡簡單單一個吻，也讓她心生愧疚……可其中又夾雜著發自內心的歡喜，這兩種混合的情緒充斥內心，變成一份難言的刺激。

  歐若拉很快發覺過來，趕緊擺脫了這種羞於啟齒的想法，隻覺得內心仿佛被翻來覆去折磨。

  她像做賊一般，趕緊封閉了自己與海拉的精神鏈接，不共享這一段記憶，生怕被別人知道。

  “要是你能早一點，在老師之前，那就好了……”

  歐若拉撫摸著嘴唇，似乎想要盡可能留住心上人留下的溫度，垂下眼簾，掩蓋著眼中難以遏製的幽怨。

  ……

  在這天之後，歐若拉便刻意躲著韓蕭，若是在基地裏偶然相遇，她都會不自然地主動避開。

  歐若拉本以為這樣可以重新淡化自己的感情，可是每一次看到韓蕭，內心都會不由自主想到逾越朋友關係的一吻，不自覺產生悸動，根本無法平靜，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每次看到韓蕭熟悉又陌生的微笑，內心深處仿佛有無數個小惡魔，不斷在耳邊蠱惑自己回應這份感情，這讓她越發煎熬，也更加愧疚。每日都魂不守舍，無法紓解內心的苦悶。

  在這一日，歐若拉渾渾噩噩，下意識來到了海拉的住宅前，忽然駐足不前，心中泛起波瀾。

  她知道，海拉同樣對韓蕭抱有情愫，但一直以來堅定按捺在心裏，從不說出口，歐若拉心裏一直羨慕著姐姐的堅決。

  此時來到海拉家門前，歐若拉也很難說自己是抱著什麽心思，或許是想要從海拉這個“榜樣”中得到堅持的力量，或者是想要得到姐姐的開導，總之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敲響了姐姐的房門。

  沒過多久，房門刷地滑開。

  海拉站在門後，穿著一身家居的浴袍，正用頭發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似乎剛剛沐浴過，肌膚掛著水珠，整個人透露著一股難掩的慵懶和嫵媚。

  “你來找我做什麽？”

  海拉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意外。

  歐若拉本能覺得海拉和她印象裏有點不一樣，但卻莫名沒有多想，眼神遊移。

  “我隻是過來看看……”

  “行吧，那你來的可真是時候，進來吧。”

  海拉表情微妙，側過身子，讓歐若拉走了進來，這才關上了房門。

  兩人穿過走廊，來到屋子裏。

  歐若拉正在思索著該說什麽，但在走進客廳的一刻，她猛然愣在了原地。

  隻見同樣披著一條浴袍的韓蕭正坐在沙發上，隨意瀏覽著虛擬屏幕，見到呆呆的歐若拉，微微笑了笑，調侃道：

  “你來了？時間有點不巧哦。”

  “這、這……”

  歐若拉僵在原地，不斷掃視著韓蕭與海拉，目光滿是驚愕。

  海拉不以為意，大大方方來到沙發前，坐進了韓蕭的懷裏，抬頭望向自己的妹妹，輕笑了一聲：

  “你好像很意外的樣子？”

  “你、你們……”歐若拉結結巴巴。

  “不錯，就是你想的那樣，你要願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

  海拉淡淡一笑。

  歐若拉滿臉愕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怎麽可能是自己那個冷漠肅殺的姐姐會說出來的話？！

  就在她茫然失措時，韓蕭站了起來，體表機械粒子流動，化作了軍團長的製服，對著歐若拉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還難以接受，等你不再顧慮的時候，我會去找你的，至於現在……想必你有很多問題，我就不在這裏打擾你們姐妹倆聊天了。”

  說完，他一個旋身，傳送消失。

  在韓蕭走後，歐若拉繃緊的身子才鬆弛了一些，但心裏已是一團亂麻。

  她沒想到，素來堅決按捺這份情感的海拉，卻先她一步回應了黑星，而且兩人在自己麵前竟然毫不避諱。

  她眼神複雜地看著海拉，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姐姐一樣，不自覺用質問的口吻喝道：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了？你為什麽現在和黑星，而且還是在我麵前……難道你就一點也不覺得愧疚？！”

  海拉笑了笑，站起身，來到歐若拉身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眼中帶著莫名的情緒：

  “愧疚……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嗎？”

  不知為何，歐若拉覺得海拉的眼中仿佛閃爍著絢爛的神采，她不自覺偏過頭去，心裏升騰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羨慕與妒忌。

  “難道不對嗎，你這樣做，怎麽對得起老師……”

  還不等歐若拉說完，海拉卻用一根手指頂住了她的嘴唇，打斷了她的話。

  看著歐若拉憤怒又不解的表情，海拉輕輕一笑，伸指戳了戳歐若拉的胸口，柔聲道：

  “你可以壓抑，你可以忍耐，你可以用各種條條框框來約束自己、說服自己……可你騙得了自己的心嗎？”

  歐若拉張了張嘴。

  如果能騙得了自己的心，怎麽還會有煎熬、還會有糾結。

  海拉雙手按在歐若拉的肩膀上，語重心長：“我已經想明白了，我喜歡韓蕭，正如你一樣，我不想繼續再壓抑自己的感情，煎熬地活個成千上萬年，我決定往前一步，正視自己的情感，忘記一切的條條框框……我知道我想要他，我不願意永遠留下遺憾。”

  “你……不知廉恥！”歐若拉攥緊了拳頭，語氣卻不自覺弱了下去。

  “喜愛一個人是沒錯的，感情的事情可以很複雜，也可以很簡單，沒有什麽先來後到、從一而終，喜歡就是喜歡。”

  “可、可他也說喜歡我，但是卻和你還有老師……”歐若拉銀牙輕咬，難以啟齒，心裏感到一陣濃濃的酸楚。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真的希望他和以前一樣從一而終嗎？感情的事沒有規定，人的一生多麽漫長，會經曆無數次動心，人的天性就是如此。隻要我願意他也願意，我不會再壓抑這份感情，再和他錯過。”海拉搖頭說道。

  歐若拉眼中閃過糾結之色，也說不清楚自己對此是什麽看法，似乎有點鄙視，但卻又有發自內心的竊喜。

  如果黑星和以前一樣，絕不會回應她的感情，而現在……

  歐若拉急忙晃了晃腦袋，想要甩掉這種難以言喻的想法，可這種心理卻陰魂不散，不斷冒出來。

  若非黑星不再顧忌，我怎麽有機會？

  歐若拉甚至想鄙視生出這種想法的自己，可又知道自己其實並不討厭，幾乎不敢直視自己內心的陰暗麵，不敢麵對這種無法啟齒的心理。

  海拉看到歐若拉的糾結，抬手撫摸歐若拉的臉頰，臉上露出隱約的憐憫之色，緩緩道：

  “問問最深處的自己，你真的甘心嗎？”

  這份憐憫仿佛一根針，狠狠刺進了歐若拉的心裏。

  歐若拉咬著嘴唇，甩開海拉的手掌，扭頭就走。

  步伐雖然堅決，但內心已是亂麻。

  海拉也沒阻止，隻在站在原地，默默目送她離開。

  ……

  時間一天天過去，海拉所說的一切卻沒有淡化的跡象，反而印象越來越深刻，在腦海中不斷回放。

  她一次次想起姐姐終於如願以償，在韓蕭身邊嫵媚慵懶的美好模樣，又是羨慕嫉妒，又是羞於啟齒，微妙的心情千回百轉，越發煎熬。

  每次見到韓蕭的時候，她隻想躲著走，可見不到對方的時候，又茶不思飯不想。

  歐若拉隻覺得自己的內心越來越矛盾，無數次想跨出那一步，但最終都會被自己勸說著放棄。

  無邊的糾結折磨著內心，時間仿佛變得虛化，突然一回神間，歐若拉便發現自己走在了基地的一條無人走廊中，迎麵走來一個日思夜想的身影，正是韓蕭。

  歐若拉下意識移開目光，不敢對視，想要讓開一條路。

  然而一股大力猛然襲來，推著她不自覺後退，咚地一聲撞上牆壁。

  陰影籠罩下來，歐若拉愕然抬頭，卻發現自己已經被韓蕭一把按在了牆邊。

  “你……你要幹什麽？這裏會有人經過的，你別亂來！”

  迎著韓蕭仿佛藏著千言萬語的眼神，歐若拉心髒頓時懸了起來，說話都不利索了。

  “你還要騙自己到什麽時候？”

  韓蕭輕輕歎了一口氣，摟住了歐若拉的腰肢。

  歐若拉一驚，扭動身體，下意識掙紮了起來。

  “你……你放開我！”

  “我不會再放開你了……永遠不會。”

  “你說過，隻有等我準備好的時候，才……唔唔唔！”

  話還沒說完，歐若拉瞪大了眼睛，嘴巴又一次被堵上了。

  她用力掙紮，然而韓蕭緊緊摟住她，用力之大，仿佛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軀。

  觸感火熱而深情，幾乎令她窒息，大腦暈眩。

  不知過了多久，歐若拉愕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掙紮，反手抱住了韓蕭寬闊健壯的背脊。

  感受著懷中的雄壯軀體，歐若拉眼睛蘊起了淚水，猛地一咬，嘴裏頓時泛起了一陣淡淡的血腥味。

  韓蕭為之一頓，抬起了頭，看著歐若拉。

  歐若拉渾身微微發抖，仿佛有千言萬語在心頭，然而卻不知道說什麽，嘴唇哆嗦了一陣，最終隻顫聲問了一個問題：

  “那老師和我姐姐……怎麽辦？”

  聞言，韓蕭沒有回應，隻是反問道：“你現在……高興嗎？”

  歐若拉猛地握緊了拳頭，緩緩閉上了眼，淚水滑落，不想騙自己，喃喃自語：

  “我從沒有這麽開心過……”

  話音落下，火熱而溫潤的觸感，再一次貼了上來。

  歐若拉緊緊摟著韓蕭，感受寬闊雄健的背脊上起伏波動的肌肉，不再掙紮，反而激烈地回應，仿佛想要將自己的靈魂渡給對方。

  愧疚、痛苦、怯弱、逃避、釋然、歡喜……無數紛雜的情緒，化作無比濃烈的情感，最終衝破了內心的束縛。

  “終究，我還是騙不了自己……”

  ……

  日夜交迭，歲月穿梭。

  過去的一切恍如隔世，仿佛一場舊夢，歐若拉徹底沉浸在這份壓抑太久的情感之中。

  在數不清的日子裏，她記不得太多的事情，隻剩下無數次荒唐的美好記憶，一切宛如夢想成真。

  愧疚與欣喜交織，讓她備受煎熬，卻又如癡如醉。

  時間仿佛虛化，其他一切事物似乎變得模糊，獨留與韓蕭相處時的畫麵越來越清晰，如若光怪陸離的夢境。

  可就在沉浸於美好之時，一股越來越強的抽離感自冥冥中誕生，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拉扯著她的意識，想讓她與這一切分離，一切都仿佛變得虛幻了起來。

  下意識的，她無比抗拒這種莫名的感受，如果這是一場夢境，她隻希望永遠也不要醒來，就此沉淪。

  可是這股力量越來越強，她再怎麽掙紮也無法抵禦，被一步步拖入深沉的深淵，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個散發著柔光的美好世界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直至無法觸及。

  當黑暗最終吞噬了所有光亮，莫大的哀切從心底泛濫而出。

  她有一種感覺，自己再也回不到這樣的生活，再也享受不到夢寐以求的溫存了。

  猛然間，歐若拉豁地睜開了眼睛，發出淒厲的悲呼：

  “不——”

  聲音響徹房間，引來無數人愕然的注視。

  直到此時，歐若拉才猛然回過神來，看清楚了自己身處的環境，已經不在床上，赫然在一艘戰艦之中，周圍是一大群超A級。

  窗外是仍然在激烈交火的戰場，散發著綠光的世界樹艦隊被打得節節敗退。

  歐若拉茫然地環顧四周，感知與記憶迅速校準，才緩緩明白過來。

  “原來……那隻是一場夢？”

  歐若拉眼神落寞了下來，低聲自語。

  “你怎麽樣了？”

  這時，韓蕭走了過來，一臉關心。

  歐若拉看了他一眼，想到夢中的荒唐與歡愉，臉頰頓時火燒一般。

  她仍舊記得那些讓人羞澀的畫麵，記得每一寸肌膚的觸感、每一次溫存的動心。

  就像是一場夢，夢醒之後還是很心動。

  但歐若拉如今也明白了，夢中的韓蕭、海拉，不過是她潛意識幻想的樣子……她希望黑星能不顧世俗，主動回應自己；她希望海拉能正視情感，同樣獲得圓滿，成為自己的新榜樣。

  可她清楚，夢中人的性格隻是她內心深處的期望——她希望這些人能夠變成她需要的樣子，說服她不再壓抑情感……

  可惜，夢境終歸是夢境，現實裏的黑星與海拉，永遠也不會變成夢中人，黑星仍舊是那個對艾默絲從一而終的黑星，海拉仍舊是那個隱瞞感情冷漠要強的海拉。

  現實，終歸不像夢境那樣無所顧忌，那樣荒唐……夢中的一切，或許永遠也不會在真實世界中發生。

  美夢初醒，隻剩下越發淡化的感受，歐若拉心裏空落落的，像是度過了一生。

  看著韓蕭、海拉、艾默絲三人關切的樣子，歐若拉內心滋味複雜，選擇將夢中的回憶埋在心底，當成自己最深的秘密，輕柔卻哀怨地歎了一口氣。

  “至少這場美夢，隻屬於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