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紀禮並未翻臉，然而他說的這些話，字字猶如鐵石，擲地有聲。

  兩個小戰士傻傻地看著戴紀禮。

  這位隱龍九部的首長，在小戰士的心目中，一直都是和善儒雅的人。

  可是此刻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發了這麽大的脾氣。

  小戰士擦幹了眼淚，呐呐地低下了頭：“首長，對不起……”

  戴紀禮搖了搖頭：“不是你對不起我，而是我和蘇全中對不起你。”

  “你認真站崗執勤，沒有什麽不對，反過來是我們袒護了楊上校，違反了軍紀。”

  小戰士被戴紀禮弄得有些糊塗了：“可是，首長你……”

  戴禮記深沉地看著他：“我故意違反紀律嗎？的確如此！”

  “可是如果你了解楊上校為這個國家做過什麽。”

  “如果你知道邪龍特戰大隊一年前執行任務的時候，無數邪龍兵王壯烈犧牲的話。”

  “你也一定會像我一樣，寧可違背軍紀，也不舍得讓他受半點委屈的。”

  說到這裏，儒雅斯文的戴禮記昂起了頭，打量著總部大門。

  “哪怕在外邊，隻要有人給楊上校臉色看，邪龍九部的兄弟都不會同意，別說這是在自己的家裏麵了。”

  兩個哨兵低下了頭，說不出話來。

  戴禮記拍拍被打哨兵的肩膀：。

  我和蘇全中違背了軍紀，會向首長寫出書麵檢討，請求處罰的，倒是你們兩個機靈點。”

  “否則的話，揍你的人，可以從這裏排到西直門。”

  兩個哨兵都低下了頭，被打哨兵感激地說了一句：“謝謝首長。”

  戴禮記嗯了一聲，也不上車了，背著雙手走進了隱龍九部的大門。

  邪龍特戰大隊的集體宿舍中，楊飛站在宿舍的中間位置，久久不語。

  六張高低鐵架子床上，草綠色的被子疊成豆腐塊，整整齊齊，清清爽爽，內務整理十分規範。

  可是，楊飛知道，隻要揭開靠左第三張床的被褥，裏麵就會藏著一個艾派德。

  裏麵儲存了超過三十g的某種另類電影，這是重機槍手老常的寶貝。

  林子的被褥下，藏著十幾封雪宜姐寫給他的信，還有他大學女友的照片。

  大周的被褥下麵，說不定藏著一隻從食堂順來的雞腿，此刻肯定已經幹枯了。

  而又帥又臭屁的龍刺，枕頭下麵卻是京城大學某校花的照片。

  這貨換女朋友，就跟換衣服似的，而且講究特點，從不重樣。

  ……

  物是人非，昔日歡聲笑語的寢室，變得異常寂靜。

  就連被子和地麵，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楊飛就這麽愣愣地站在宿舍中間。

  慢慢地，一大滴眼淚從他的臉頰滑落，滴了下來，在滿是灰塵的地下，綻開了一朵花。

  蘇全中不好進來，就在外邊守著，為楊飛站崗。

  楊飛從角落中，找到了拖把和掃帚，開始清掃寢室衛生。

  他用毛巾，拂去了每一張床上的灰塵，地板拖得潔淨發亮，就連鐵架子床都擦得幹幹淨淨。

  平時這些內務，都是憨厚老實的老常，一人打掃的。

  這個一米八二的大個子，就好像邪龍特戰大隊的老媽子似的，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教官，我是個粗人，隻能幹這種粗活，你們都是講究人，別動手了。”

  楊飛的耳朵邊，似乎聽見了老常的話，眼前也浮現出他憨厚的笑容。

  然而，老常在亞馬遜叢林之中，是第一個戰死的。

  當時十多支雇傭兵圍住了邪龍，還有狙擊手暗中點射，情勢十分危險。

  密密麻麻的彈雨，壓得每一個人都抬不起頭。

  重機槍手老常抱起了重機槍，奮不顧身地衝了出去。

  “兄弟們，跟我來，殺出去。”

  楊飛一點點擦著老常的鐵床，眼前卻浮現出老常那英勇無畏的衝鋒的身影，巍峨猶如一座大山。

  就連楊飛都數不清，老常到底中了多少子彈，最後方才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犧牲的那一刻，老常到底怎麽想的？”

  楊飛手中的毛巾，不知不覺地停住了，呆呆地看著老常的被褥。

  就在此時，一隻大手接過了楊飛的濕毛巾，繼續擦著鐵床架。

  楊飛回頭一看，卻是吳元忠。

  吳元忠的身後，是戴禮記，兩個隱龍最高領導，眼神複雜地看著楊飛。

  吳元忠擦著鐵架床，戴禮記卻打開了門窗，不聲不響地用拖把拖地。

  看著兩個老首長，楊飛終於開了口。

  “首長，我回來了。”

  吳元忠點了點頭，淡淡地說：“回來就好。”

  楊飛繼續低著頭，語氣不知不覺地變得冷冽起來。

  “首長，我需要一個答案，亞馬遜叢林一戰，我們的行蹤到底怎麽泄露的？”

  吳元忠擦著毛巾的姿勢，僵硬了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地擦著。

  他太過用力，就連鐵架子床都發出嘎吱的聲音。

  “不知道。”

  吳元忠淡淡地說了三個字，然後轉過身來，眼眸中有著深深的痛苦和掙紮。

  “邪龍失利，你以為就你一個人痛苦？你以為就你一個人煎熬，那也是老子的兵！”

  說到最後一句，老將軍吼了起來。

  “你以為老子就不知道有人泄露了軍事情報，有人存心置邪龍於死地？”

  他把毛巾狠狠丟進水盆中，飛濺的髒水打濕了他的衣襟。

  “這整整一年來，老子調用隱龍九部所有的力量，在調查內奸，可是除了這個，沒有任何頭緒。”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顆子彈殼。

  子彈上邊，雕刻著墮落天使的圖案，彈頭還鑲著一圈銀色的金屬邊。

  楊飛精神一振，接過了吳元忠手中的子彈。

  “這是從哪來的？”

  吳元忠黑著臉，淡淡地說：“泄密事件發生後，我們隱龍的兄弟，在總部周圍三公裏內，進行地毯式搜查。”

  “結果，我們的夥計發現了有攔截衛星信號的高科技裝置，另外在現場，我們發現了這一顆子彈。”

  楊飛咬牙切齒：“居然有人可以攔截衛星信號？”

  “衛星頻道的密碼和參數是誰泄露出去的？這才是最重要的。”

  吳元忠點了點頭：“這個問題比較複雜，我們也一直在查找。”

  “我相信，隻要找到這種子彈的來源，順藤摸瓜，也就能找到泄露衛星參數的內奸。”

  楊飛點了點頭，冷笑一聲。

  “隻要找到這個家夥，不管他是什麽人，老子都要活剮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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