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鎮子也不全是好的。”

  “此話怎講？”

  兩人並排坐在一起清洗著自己的身體。

  “上個世紀所發生的事情，你都做到多少？”

  “二十世紀？世界大戰嗎？”

  “對，但現在咱們說的不是這個。上個世紀的饑荒，對整個華夏造成了不小的影響，這件事你知道吧。”

  “嗯，曆史書上有記載，但是我所知道的沒有這麽嚴酷啊，雖然饑荒也有，但再怎麽說也不至於這麽嚴重吧？”

  “嘛，曆史這東西隨便就能篡改，你不知道真實也很正常。我跟你講啊，其實那個時候的糧食收成還算不錯哦，隻是有些地區的糧食收成欠佳而已，但整體而言，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再怎麽說也不至於出於饑荒的情況。”

  “那你的意思是？”

  “沒錯，饑荒是人為造成的！”

  “嗯……那啥，咱們說的不是小鎮的事情嗎？怎麽就扯到那麽大的事情上麵了？”

  “嘛嘛，我這不是正打算說嘛，你慢慢聽就行了。”

  王德發繼續說道：“其實當年的饑荒，確實不怎麽嚴重，但是對一些偏遠地區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就好比清水鎮。你也挺他們說是我幫助他們走出饑荒的吧。”

  “嗯。”

  “其實真是情況遠沒有說的那麽簡單，你不想想，一個人一上來就說我能給你們帶來溫飽的生活，你覺得他們會相信嗎？不會相信，反而還會覺得你就是一個傻子……把洗發水遞給我。”

  “給。”羽薐把洗發水遞給王德發後，問道：“你這麽一說，也有一定的道理，畢竟萬一你在騙他們呢？再說你這個人也不怎麽正經，實在是讓人很難相信。”

  “對吧，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你說別人怎麽相信？”

  “……你還有自覺啊。”

  “嘿嘿，那是當然了。”王德發接著說：“而這就是清水鎮和靠山鎮的區別，清水鎮一上來並沒有相信我，甚至還想對我動手，抓我去遊街，可想而知當時清水鎮的人有多不友善。”

  “確實，再怎麽說，也不至於做到那一地步。”

  “對啊，當時的清水鎮可是相當瘋狂的，動不動就抓人上街遊行，可嚇人了。而靠山鎮就不同了，他們一上來就相信了我的話，明明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他們卻相信了。”

  “……”這其中的區別確實很大，最後的反轉也很大。

  一上來就相信王德發的靠山鎮，內心卻並沒有真正的信任他，所以才會落得現在的下場。

  而一開始並沒有相信王德發的清水鎮，在經過王德發的努力後，開始發自內心的相信他，於是便有了現在的富裕生活。

  這就是兩者之間的區別，起點差距並不大，隻是人不一樣，最後的結果就完全不同。

  對此羽薐並不想過多評價，人性本就生性多疑，這一點他就是如此。

  隻是一個一開始不信，到最後相信，和一個一開始就相信，到最後就不信的區別而已。

  沉默了半天，羽薐再次問道：“對了，我還有一件事很好奇。”

  “嗯嗯，不管是什麽事情盡管問吧，今天我的心情可是相當好的。”

  聊完第一個話題，兩人也都洗完了，王德發坐在按摩椅上，示意羽薐投幣。

  羽薐搖了搖頭，投了一個幣，然後問道：“關於中世紀的魔女狩獵，你怎麽看？”

  “雅蠛蝶……不要說這個話題，一聽到你們說這個話題，我就……替你們感到羞恥。”

  “為什麽啊？”

  “這個嘛，我們就來說一個近代的事情吧。”王德發示意讓羽薐也體驗一下按摩椅，然後說道：“還是上個世紀的事情，批 dou這個詞，你知道其中的含義嗎？”

  “知道啊，這不是對地主的行為嗎？難道有什麽不妥的嗎？”

  “嗬嗬，村東頭的老頭你知道嗎？”

  “嗯……”羽薐努力回想了一下。

  說起來他在之前巡邏的時候，確實在東邊遇到過一個老漢，隻是……情況實在是讓人很難形容，也很讓人心疼。

  遇到人隻會傻笑，身體抖動的跟篩子一樣，可還是不斷的衝著他們笑。

  如果靠近的話，他就會大小便失禁，但即便如此，臉上依舊是那副讓人心疼的傻笑。

  曾經羽薐也想詢問一下，但鎮子的居民都避之不談。

  再確認那位老漢也能正常生活後，他也就不去在意了。

  “那個，就是批 dou的產物。”

  “他是地主？”

  “不是，他隻是比其他人努力一些，過的比其他人稍微好一些而已，僅此而已，就遭受到了不公的待遇，被人抓起來，綁在台子上，強行跪下，必須保持著笑容，然後笑著接受人們的辱罵，毆打，唾棄。之後被拉去遊行，被人丟石子丟泥巴。你說他到底做錯了什麽？不，他什麽錯都沒有，隻是比別人努力了一些，生活也過的稍微富足了一些，僅此而已。”

  “……”羽薐沉默了。

  聽王德發的話，這與中世紀的魔女狩獵有什麽不同？唯一的不同，大概也就是有一個死了，有一個沒死吧。

  但沒死的反而比死了的更讓人可憐。

  現在羽薐也明白王德發為什麽會替他們感到丟人了，這確實沒有資格說人家啊。

  “不過不用擔心，那個老頭雖然精神受到了創傷，但他家還算是很富裕的，有兩個女兒，一個是教育者，一個是外交官，而且都很孝順，生活完全沒有問題。”

  “那就好。”羽薐也鬆了口氣，雖然那並不是自己做的，但他的內心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想要去幫助他，但是一想到隻要有人靠近，他就會被嚇得大小便失禁，還是算了。

  自己一個陌生人去慰問，隻會觸發他的心理創傷，讓他徒增痛苦罷了。

  最好的幫助，也就是什麽都不去做，有時溫柔也是傷人的利器。

  “好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吧。”

  “下一個地方？”

  “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今晚誰也不準休息！”

  “……”怎麽回事？明明疲勞已經治愈了，但為什麽在其他方麵還能感受到疲勞？

  尤其是心累這一方麵。

  什麽時候誰也來安撫一下自己疲憊的內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