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醒了，那就回答我的問題！”低沉而又冰冷的聲音，仿佛一根冰錐紮進了羅伊的耳中。

  “告訴我，查爾斯到底隱藏了什麽東西？”

  聽到問題，羅伊抬起頭，入眼之處是白色頭發、白色眉毛，以及白色的胡茬，高高尖尖的仿若鳥喙般的鼻子，以及眼角處的十字疤痕。

  “我……不知道！”羅伊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反問道：

  “你是誰？”

  “你一個小小的義工，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鋒利的目光仿佛刀子般插在羅伊的身上，獵汙人的嘴角微微一翹，不屑地說道：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這三年來諾爾斯教堂的什一稅與奉獻金，到底在哪？”

  “查爾斯神父呢？”羅伊沒有回答問題，反而拋出了一個問題。

  “小子！我再告訴你一遍，現在是我在審問你！”這名獵汙人伸出食指，指向了羅伊的鼻尖，“查爾斯已經死了，如果他沒死，我還會在這裏浪費時間？”

  “死……了……！”羅伊的腦海中仿佛傳來了“轟”的一聲，整個人都呆住了。

  最初，是冰天雪地；然後，是兩人一同坐長桌……最後，則是那一聲“快跑”。與查爾斯神父相關的記憶，一樁樁一件件地開始浮現在羅伊的腦海內，淚水開始不由自主地從眼眶中流出。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查爾斯將貪墨的稅金藏在了那裏？”

  “查爾斯是否勾結過汙穢生物？”

  ……

  獵汙人向查爾斯神父頭上潑著髒水。

  羅伊無法忍受這一個個惡毒的問題，猛地站了起來，大聲怒斥道：

  “查爾斯神父生活簡樸，奉獻金他每周也隻拿走一個格羅申！他怎麽可能貪汙？更何況，他可是死於怪物手中！”

  “嘭！”子彈從羅伊的耳旁飛過，彈丸深深地嵌在了屋牆。瀕臨死亡的壓迫感使得羅伊開始冷靜，他死死地盯著獵汙人，以及他手中的轉輪手槍。

  就在這時，門外嘩啦啦湧進幾個人，他們披著統一的戰袍，腰間懸掛雜亂無章的武器。羅伊認識他們，他們都是領主的守衛。

  衛兵們看著對峙的兩人，紛紛議論起來。

  “這小子，失心瘋了嗎？居然敢跟異端裁判所的大人對視！”

  “哼哼！就算是女神保佑，這小子恐怕也要露宿街頭了！”

  見領主的衛兵衝了進來，這名獵汙人立刻收起了轉輪手槍，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態：

  “本來我還打算繼續留你在教堂。但你拒不配合詢問，因此，我以教會高級執事、異端裁判所的獵汙人——海爾德·範的名義宣布，關閉諾爾斯鎮教堂。”

  “而你？這個無姓者！”獵汙人用右手食指指了指羅伊，又指了指門口，輕蔑地說道：“現在可以收拾行李，離開這裏了！”

  羅伊可不想離開教堂，雖然這兩年積攢下一些錢，不至於離開教堂就立刻餓死，可是沒有了教會義工的這層身份，就相當於失去了保護！光是每年的什一稅與人頭稅，就足夠羅伊喝一壺的了。

  “我想我有權利成為宣教士！”羅伊挺起胸膛大喊道，“根據規定，在一座教堂還有最後一人的情況下，該人有權要求接受宣教士的考驗，繼續將教堂運轉下去！”

  “喂！這家夥在幹什麽？”一個守衛小聲嘀咕著。

  “他一個流浪兒，居然要求成為宣教士！而且還是在開罪了這位大人後！”另一個衛兵嘀咕道，“天啊！他真的是瘋了！”

  “可你並沒有聖典！”獵汙人冷冷地說道，隨後舉起了桌上的手稿，“你隻抄寫了一半而已！”

  “現在已經有了，查爾斯神父生前說過，他死以後，他的那本《聖典》歸我！”

  羅伊倒想看看，這個海爾德到底有沒有膽量，光天化日之下撕毀《聖典》，要知道神職人員毀壞《聖典》，那可是重罪！

  “很好！很好！”獵汙人海爾德用手指刮著下巴上的胡茬，“現在，我要求你背誦《聖典》，第0章，第0節！”

  “查爾斯神父每次都是從第1章第1節開講的，第0章第0節是什麽？”一個年輕的衛兵問道。

  “第0章第0節，被稱作‘源點’，大多數《聖典》抄本就沒有這段！”回答問題的是隊伍中最年長的一個，前騎士侍從老丹尼爾。“這小子，恐怕真的要露宿街頭了！”

  “世間萬物歸於源點。”

  “餘者，皆為影之國。”

  “無量間，源點蓬勃，作化億萬光之國！”

  ……

  羅伊毫不猶豫，《聖典》第0章第0節脫口而出。

  教會的那幫神棍不清楚這《聖典》第0章第0節到底在講什麽，可羅伊這個“穿越者”明白！這分明就是在講“宇宙大爆炸”啊！

  因此，羅伊對於整本《聖典》，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這第0章第0節了，這可比後麵章節好背多了。後麵章節，通篇都是“空一格女神咋咋地，空一格女神又咋咋地”。

  至於羅伊個人的觀後感，那就是：

  “仿佛花果山的猴子，正在吹噓齊天大聖！”

  獵汙人海爾德那邊，那表情就特別豐富了。他的麵頰仿若鼓麵，他的鼻子仿若鼓槌。羅伊每背誦一句，他的臉頰與鼻子便不由自主地抽動一分。

  他萬萬沒想到，羅伊竟然對這篇“源點”竟如此熟悉，甚至連一個單詞都沒有背差。

  當羅伊吐出全文最後一個單詞，一旁的衛兵們立刻鼓起掌來。雖然他們聽不明白這第0章第0節到底在講什麽，但卻不妨礙他們察言觀色的本事。

  “好！好！好！”獵汙人海爾德黑著一張臉，用那幹巴巴的聲音讚賞道。

  “既然沒有問題，那麽請把委任書交給我吧！”羅伊伸出手來說道。

  “還不行！”獵汙人海爾德那張黑臉仿佛菊花般燦爛起來，“根據規定，任何主持教堂的……人員，必須掌握一項神言法術！”

  聽到“神言”這詞，羅伊心底中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隻是抄寫一段漢字而已，對於根本搞不清楚含義的土著來說，他們隻能當做圖畫死記硬背。可對於羅伊來說，這簡直比吃飯喝水還輕鬆。

  不過，羅伊自然不能表現出來，反而調整表情做出一臉呆愣的樣子，就像無知孩童第一次聽到某個單詞一般，反問道：

  “神言？什麽神言？我可沒聽查爾斯神父說過，成為宣教士還必須掌握什麽神言！”